紅色……火焰……碩大的拳頭轟擊著他的臉……從天而降的女警帶著他逃出生天……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鼻尖上爬動,很小,很刺痛,還帶著一絲癢。他睜開眼,朦朧中看到眼前一張牙舞爪的黃綠色生物。他抬手趕走這隻蝗蟲,坐起來張望著四周。綠油油的草原,蔚藍的天空和雄鷹,不遠處的天鵝湖和更遠距離的蒙古包。他知道自己又來到了所謂的潛意識中。
“你知不知道,古歐洲那邊有一種職業叫做騎士。他們從小就開始訓練騎馬、射箭甚至是吟詩。他們披盔戴甲奔赴戰場,隻為了某一個對於君主的誓言赴湯蹈火。他們用利劍割開敵人的喉嚨,不加憐憫,騎著馬踏進村莊,踏碎倒黴村民的屍骨。他們就像一團烈火,即燒得越旺,熄滅的也就越快,他們隻求充滿榮譽的一死,然後讓人們在灰燼中尋找他們的故事。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死後能成為小酒館裏麵家喻戶曉的傳奇故事中的英雄。”孩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樊狸抬起頭看著他,他低著頭對著自己微笑,高腳杯裏麵的酒水仍舊是那麼鮮豔。
“我的確遇到了火焰……”
“那不是火焰,是憤怒。”孩童解釋道。
“憤怒?你指的憤怒是什麼,對了,上次你說你叫什麼來著?”
“伏雷得姆,或是隔,你還是叫伏雷得姆吧,聽起來順口點。”孩童依舊微笑著。
“那麼憤怒呢?”
“就是浮躁,就是發怒,就是沒有耐心地去做每一件事,就是被你們所體驗的快生活蒙蔽了雙眼。”伏雷得姆的話讓樊狸感到驚訝,他總是覺得這孩子的思維變化莫測,前一刻還在談論古時候騎士的事情,說得還頭頭是道,後一秒就已經把‘快生活’搬出來了。
“所以你見到的不是火焰本身,而是人們心中的憤怒,如果一個時代的人們過於憤怒,就會出現戰爭,過於浮躁,就會出現各種古怪的事情,到時候就像那本《山海經》,每座山上都住著妖魔鬼怪。”
“可是我能感受到那種灼熱,我甚至看到他把別人燒成了焦屍。”樊狸想到二猛子的恐怖樣子以及那幾個受到連累的倒黴蛋。
“人就像一灘油,在外麵鋪上一層水,就可以無所擔心傷害別人,可是能讓油深入水中需要太多太多的修行。而在油上撒一枚火星,這就簡單很多,於是這攤油就會立刻燃起,這就是怒,怒是會給別人留下永久記號的東西。”
“你是說,那人能夠燒死別人是因為他們心中的怒?”
“有點意思了。”伏雷得姆轉頭看著遠方。“暴怒是弱點的表現形式,更是戰爭的最終來源。”
“他好像醒了,樊狸!樊狸!”伏雷得姆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樊狸睜開眼睛,看到蕭曉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轉頭看著四周,蕭雲、凱弩和褚江河開門而入。
“珈藍呢?”樊狸坐起身,摸了摸脖子,肌膚依舊光滑細膩,居然沒有燒痕,難道昨晚那女警在自己脖子上塗抹的黏狀物是藥?那麼這種藥也太神奇了吧。
“她去調查了。”凱弩指了指一邊的電視機,樊狸很驚訝,他們什麼時候都有電視機了。一瞅周圍才發現不對,這裏竟然是醫院?
“走!快走!”樊狸說著就要拔掉手中的針管,被蕭雲一隻大手牢牢按在床上。“哎呀,你幹什麼,要是被金老板抓住就慘啦!”
“那也得要命。”蕭雲說道。“金老板哪有那麼神通廣大,就算他料事如神知道你今天進了醫院,要一家一家的查也得兩天時間,況且這是一家小門診,沒有那麼多眼線。”
聽到“小門診”這三個字,樊狸長籲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電視機,裏麵正在播報一條新聞,正是關於昨晚巷子裏麵那幾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