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寬大的袖子滑落手肘,露出那健壯的手臂。明顯不是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臂也很精壯,可卻很白,可現在這隻手臂是怎麼回事,手臂粗壯而黝黑。掐一下,手臂上被掐處浮現出紅色,疼痛感從那裏傳回,好痛。
劉軍真的糊塗了,事情非常不對勁。
“鈞二爺,茶好了。”阿寶的聲音又在一邊響起。
“放那吧,我現在不想喝。”劉軍說。
“你睡不著了就消遣我是吧?沒這麼來回折騰人的,一會要喝,弄來了又不想喝了。”阿寶嘟起了嘴,絲毫沒有壓低點聲音的意識,就這麼當著劉軍的麵毫無顧忌的道,“你真是位爺。”
“阿寶,你知道這個張獻忠嗎?”劉軍揚了揚手裏的那張懸賞通告。
阿寶撇了撇嘴,似乎有些鄙視的看了一眼他。
“‘八大王’張獻忠哪個不知道啊,據說少時讀過書,又在延安府做過捕快,因事革職,便從軍,又因犯軍規當斬,結果主將看他相貌奇特饒他一命,重責一百軍棍然後開革出伍。
後來造反自號八大王,賊人又稱它為黃虎,所統叛賊是王自用為叛軍盟主時的三十六營中最強的一營,後來闖賊高迎祥為叛賊盟主時,他又是高賊的十三家之一。
四年前他帶兵殺進鳳陽,砍光皇陵的幾十萬株鬆柏,還拆了太祖出家的龍興寺,然後掘了皇帝的祖墳,將鳳陽富戶殺的一幹二淨。
就在月初,本來已受朝廷招安的張賊又在穀城殺官造反,朝廷已經派了熊總理和楊督師調兵圍剿,你手上的那個,就是朝廷懸賞張賊的告示,若能殺張賊可得賞黃金萬兩,爵通侯呢。”
聽著阿寶得吧得吧的一通長篇大話,劉軍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阿寶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吧,估計也就初中生,怎麼如此了得。不對,有些地方不對,阿寶剛才好像說就在月初,張獻忠又殺官造反了。而張獻忠是明朝末年的流賊首領,那現在?
“阿寶,現在是哪一年?”
“己卯,屬兔。”
“什麼年號?”應著阿寶那懷疑的目光,劉軍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己卯,鬼知道是哪一年,天幹地支紀年,六十年就重複一次。
“鈞二爺既然還醉著,那就再躺會,別拿阿寶消遣。”阿寶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是在故意拿她消遣,難道鈞少爺覺得她那麼笨,連今年是哪年也不記得?
“你肯定是不記得。”劉軍見明著不行,就曲道迂回,果然,阿寶哼了一聲,小腦袋一揚,“現在是崇禎十二年五月,大明自太祖開國至今享國已二百七十一年整,少爺,你說阿寶說對了嗎?”
劉軍盡量保持著語氣的平靜,“阿寶真聰明,哎,我又有些困了,你讓我自己一個人躺會好嗎。”
“嗯,我就在外間侯著,有事就叫我。”阿寶點頭,扶劉軍躺下,又細心給他蓋上被子,然後轉身端起油燈出了臥室。
等阿寶離去,劉軍坐了起來,重又拿起了那張懸賞通告,對著上麵那個大胡子反賊頭目張獻忠畫像皺起了眉頭。
他已經基本上確認,這不是什麼惡作劇,也不是什麼夢境,雖然奇異的更勝夢境,但他的理智卻在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裏不再是那個自己熟悉的世界,而是崇禎十二年,大明朝的末年。
老天啊,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崇禎十二年!”劉軍搖頭,嘴裏苦澀的喃喃自語,“三百多年以前?”
“臥槽!”他忍不住又低聲咒罵了一句,在他想到崇禎十二年時,腦子裏突然湧起許多記憶來。
“崇禎十二年,公元一六三九年,這一年距離大明滅亡還有五年,五年後,大明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皇帝煤山自縊,中國曆史上最後一個由漢族建立的中原王朝滅亡,共曆經十二世、十六位皇帝,國祚二百七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