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平靜的小村子裏,除了有兩家酒吧賣一些飲料和啤酒,還有三個小攤,煙攤,麵包攤和羊肉攤。本地的超級香煙,紅色的包裝上畫了一個足球運動員,還有綠殼的薄荷煙,現在還用不著嚐。麵包攤是以前那種長方的大麵包,聞到一股純正的麵粉味。賣羊肉攤子挺有意思。負責吹羊的是兩個來自剛果的帥小夥,天剛蒙蒙亮就從剛果牽著羊過來,掛在旅館柵欄外的樹上後將羊肚子吹大,然後放在地上剝皮,剁開羊肉,連沾的毛和沙子也不清理就直接放在架子上烤。架下的廢油桶裏填滿土後,調整好高度後將炭火燒得旺旺的。然後將羊腸子捋幹淨,填進碎肉做烤腸。每天都有七八個孩子挺著嗆鼻羊騷味在一旁觀賞。羊肉攤子十點多鍾賣完後就回去了。
我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孩子們看看羊,又看看我,嘿嘿一笑。幫我們搬貨的小黑也在一旁傻笑。我的胡子長得特別快,自從來非洲之後我也懶得刮胡子,胡子拉碴的就跟山羊胡子差不多。我一邊朝小黑齜牙咧嘴,一邊輕輕地踢他的後腳跟,他咧著滿嘴的白牙躲開了。
我回去拿泡麵時發現昨晚煮過的鍋還沒洗。我問小黑怎麼辦?他說這裏用水緊張。我指著外麵一望無際的湖水,他說太遠。我白了他一眼,才一公裏也說遠!想想我國缺水的地方,人們都走十幾裏的山路去拉水。小黑跑到外麵喊來一個叫阿德的小孩,叫他去打井水。我叫他拿上我們帶來的鐵皮消防桶。阿德說沒有東西從井裏提水。我問他們平時怎麼弄。小黑說這裏生活十分艱難,連用水都是個問題。
我看著阿德瘦弱的身子和一身破舊的衣衫,頓時明白小黑此話不假。小黑說我們需要買小桶和繩子,才能從深井裏提水。阿德立馬接過話茬說買小桶和繩子需要五美金。我將錢塞進他手裏,他樂滋滋地跑開了。二十分鍾後他拿回一個開口的食油桶。小黑拿著割開輪胎接起來的皮條繩說繩不夠長,還要買繩子。我差點氣炸了!他奶奶的,你們早點說嘛!
我不得不再次丟給阿德一美金。三十分鍾後,小黑提著鐵桶和塑料桶回來了。我看著大半桶還能聞到漂白粉的水,拍著他的肩膀表揚一番。我叫阿德去刷鍋和盤子,看著五美金的塑料桶和十二米長的皮繩,我從錢包裏麵拿五十美金放進腰間的挎包裏。阿德洗刷完畢,拿著炭爐到放在牆角的袋子裏裝炭去生火。他竟然直接用手去撥拉半紅不紅的炭塊,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絕活。我們吃完煮麵,納納又叫阿德刷碗。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抽煙,隔壁的過來跟我借還沒熄滅的炭爐。阿德洗刷完畢後,戰戰兢兢地過來跟我聊天,他低沉略沙啞的聲音不像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他父親早逝母親生病,現在讀三年級。
我問他:“你哪來的錢讀書?”
他搖搖頭:“沒錢。”
“學費貴麼?”我急切地問。他說也不多一年一百美金。
我說你給我們幹幾天活,每天給你一美金。他高興得合不攏嘴。我給他五美金到旅館隔壁的酒吧買飲料。我們剩下那二十瓶水一定得留下煮麵,現在喝垃圾飲料吧。阿德拿回四個玻璃瓶飲料,將剩下的錢塞到我手裏。我看他那麼老實,立馬賞給他一瓶,他興衝衝地喝半瓶後不喝了。我問他不好喝麼?他說拿一些回家給媽媽喝。納納搖著頭賞給他一瓶道:“這瓶送給你媽媽吧!”他飛快地將剩下的半瓶喝完了。
“老板,你喜歡遊泳嗎?”阿德指著下麵的大湖,誠摯地說道。我們都兩天沒洗澡了,身子癢癢的挺難受。於是叫上納納一起去遊泳。我鎖了門,帶上手機和相機等值錢的東西。那扇薄薄的木板門簡直不堪一擊,恐怕人家一腳就踢開了。平時裝美元的腰包我們都不舍得解下來。既然阿德肯帶路我們當然去玩玩,原來蘆葦叢裏還有一條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