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除了跟他叔叔特裏去淘金,有時也會幫他姐夫送貨幹點跑腿的差事,幹這種事在圭亞那並不罕見,隻要不是幹得很離譜警察一般不會管,像大麻這種國內禁止的普通毒品在這裏到處可以都買到,羅吉的小店裏也有賣,當地人並不把大麻當做真正意義上的毒品,很多農場主都會種上幾棵留給自己用。
我也曾經抽過幾次大麻,身子疲憊時抽這玩意兒確實很管用,那種輕鬆感是任何休息方式都無法比擬,而且就跟抽煙差不多,在我看來這實在也算不上一種必須要禁止的毒品。而販賣軍火,在槍支泛濫的圭亞那,也並不稀奇。
尼克說話時舌頭開始有點結巴了,他聽說我一直想賣一支槍,就大大咧咧地說道:“小韋,巴薩,我明天給你們一人弄一支手槍,價錢也不會高。”我心裏暗暗叫屈,我跟你也不是很熟,你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喊著賣槍,找死啊。
巴薩趕忙岔過話頭:“夥計,這個明天再說,羅吉,拿一份炸魚,再給尼克拿一瓶蘇打水。”我們三人又喝了半箱啤酒,尼克舌頭開始打結,巴薩看到他確實喝多了,勸他早點回去休息,尼克語無倫次地嘟囔著,我們也聽不清他說啥。巴薩也沒轍了,問我:“小韋,咱們送他回去吧,再喝他就要撒酒瘋了。”
“好吧,我去跟羅吉打個招呼。”我起身跟羅吉叮囑幾句,然後跟巴薩一人一邊架著喋喋不休的尼克,送他到家後又返回羅吉的小店。這下總算清淨不少,此時已臨近午夜,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巴薩和羅吉也是習慣熬夜的夜貓子。
羅吉索性關了大門口的霓虹燈和院門,我們三個在他家的院子裏又擺上桌子開喝,他從屋裏拿出一大盤熏野豬肉和一小盤他母親做的當地叫蒜肉的小菜。這種小菜使用青芒果,酸子,圓蔥,虎牙辣椒或者普通的印度魔鬼椒,蒜,酒,鹽,去皮的生豬後腿肉和水,一起放到桶裏密封醃製四五天就可以吃,吃的時候取出肉切成長條或者成片,用玉米油煎透,撒上黑胡椒,煎過的百裏香和九層塔,四周配上醃製料水中的辣椒碎,圓蔥和青芒果片,酸辣可口,肉質筋道。
這是聖誕節期間家庭餐桌上必備的菜肴,平時也有人做,隻是很少。他家是小酒館,常備這種小菜。這種虎牙辣椒跟網上熱賣的魔鬼椒可是天壤之別,我第一次吃時差點瘋掉,充分體會到腦袋要爆掉的感覺,魔鬼椒在市場上有很多,它是圭亞那家庭常用的一種辣椒,除此之外還有大小櫻桃辣椒,黑辣椒,鳥椒,金椒,子母椒等等。
圭亞那辣椒品種很多,而且每一種辣椒都有一種特殊的香氣,國內辣椒沒法比,虎牙在林子外邊很少有賣,一般都是家裏有人在林子裏伐木,或者淘金,回來時帶回一點,有人試過在外邊種,種出來的樣子差不多,可辣味差多了,這或許跟水土和物種有密切聯係。
深夜的考維敦異常寧靜,偶爾才有一輛放著咚咚的低音炮飛馳而過的小汽車,羅吉家的狗趴在我的腳下,沉沉睡去,不知名的小蟲,還有野鳥,鱷魚,樹蛙,蚊子……自然界的夜遊者們交織出的合奏更突顯夜的寧靜。今夜是雨季裏少有的晴天,仰頭望去,滿天星鬥簇擁半輪殘月,恍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