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墳頭墓碑正好被矮坡擋住,如果不站在矮坡上麵還真的很難發現。
冷不丁看到一座墳墓,換成誰都會感到心頭發怵。不過東北的山頭早就埋滿墳塚,尤其外圍的山林更是一個墳頭挨著一個墳頭,我們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啦。
最初的驚愕平複下來後,我就不當回事了,看見大頭跌坐在地上的滑稽樣子,不由的大笑起來。同時為彰顯自己的勇氣膽量,故作鎮定自如上前拍拍墓碑,嘲笑大頭說你這個膽小鬼,連個死人墳頭都害怕。
“汪汪,嗚嗚嗚!”
剛說完,大黃卻猛地狂吠起來,眼睛驚恐的望著我身後,渾身顫抖嗚嗚悲鳴的往後退。
我心頭一驚,換做是大頭我肯定不會相信,但大黃是一條非常忠心的狗,絕不會故意惡作劇嚇唬我這個主人。
完全是下意識的,猛地轉過身向身後望去,隻見一道白色身影在眼前一晃,隨即就消失搖曳的樹叢間。我正心裏疑惑著呢,坐在地上的大頭卻並沒有注意到異樣,反而被我剛才揶揄變得有些惱羞成怒。
坐在地上揉著屁股蛋子嚷嚷道:“誰害怕了,誰害怕了,王八犢子才害怕呢。我隻是……隻是被腳底下的東西絆倒啦。”
畢竟是小孩子,剛才那倒詭異的白色身影隻給我造成片刻疑惑,隨即就被大頭的話轉移目標。扭過頭,我一臉不信鄙夷的損道:“何苦呢,非要承認自己是王八犢子。”
大頭惱怒,從屁股底下掏出一個物件,在我眼前一晃喊道:“郝炎你大爺的,你看看這是啥!”
我真沒料到大頭能從屁股底下拽出東西來,好奇之下一瞧,原來那是一個女孩子玩的洋娃娃。金色的長發絲,精致堪比真人的五官,白色漂亮的娃娃衣裳,不過已經布滿汙漬,讓精致的娃娃顯得破敗。
我們倆都很新奇,這荒山野嶺哪裏來的洋娃娃呀。你擺弄會我拿過來瞧瞧,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越瞧我心裏就越不舒服,洋娃娃做的太精致,尤其那對寶藍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你瞧,滲人的慌。
瞧一會,大頭忽然大喊一聲,我知道這是誰的洋娃娃啦。我大為驚奇問是誰的呀。哪知道大頭這貨,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冷笑,伸手一指我的身後,幽幽說道不就你身後的那位嘛。
激靈靈的,我渾身一哆嗦,膝蓋一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並沒有回頭去瞧。對於我唇青麵白的情況,大頭也預料不足,竟然嘴巴一裂傻嗬嗬笑道:“你咋了,真害怕了?我是逗你玩的!”
四歲我和大頭第一次相遇,因為一根棒棒糖打了起來,又因為路過一個白腿短裙的美女忘記打架,從而迅速建立友誼的基礎。最後在大頭帶領下,偷出老媽的假發冒充小女孩,成功潛入夢寐以求的女澡堂,從那以後我們更是狼狽為奸形影不離。
可以這麼說,我了解大頭,就如同大黃了解數十種大便味道一模一樣。他表情裝的再像,也是絕無可能騙過我的。我之所以虛汗直冒從心底裏往外發冷,那是因為我忽然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白色身影,正悄無聲息爬在大頭的肩膀,隨著他身體幅度一晃一擺。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開始昏暗,白影有形無質,仔細瞧吧眼睛像是被霧遮住一樣,朦朦朧朧的沒有真實感。但要說沒有吧,又是自欺欺人,因為那個白影的的確確就存在於眼前。
那個時候我太小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沒有嚇得當場逃走已經實屬不易,至於想辦法思考怎麼辦根本不可能。腦袋裏嗡嗡作響,口幹舌燥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不能丟下朋友不管!
大頭也發覺我的異常,但他屬於特別沒心沒肺的那種,竟然若無其事的左右轉身張望,同時嘴裏嘀嘀咕咕的問道咋了,我身上是不是沾到****了?哎,郝炎,你倒是說話呀,我身上到底有啥髒東西。
他這一轉身,我算是徹底看清楚他背後的東西。說起來真是奇怪,竟然跟我四歲時看到的一模一樣,長頭發白衣裳,隻不過個頭縮小許多,看起來像是三四歲的小女孩。同樣的,麵目被長長的頭發遮擋住,瞧不清楚長什麼樣。
人呀,其實就是犯賤的動物。越瞧不清楚吧越想看清楚,當時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隻覺得腦門被熱血一衝,牙一咬心裏頭暗暗發狠。奶奶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先看個明白再死,今天我一定要瞧清楚那頭發後麵的,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