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們在寢室裏開了個小小的臥談會。
流川問我:雪禪,你有女朋友了沒?
我的答案當然是沒有。
他像是情場老手似的教訓我(在以後得到充分的證實):都什麼年紀了,還不抓緊時間?趁現在剛開學,多出去走走,參加老鄉會什麼的,沒準能遇到個不錯的美女呢。
我說:我的愛情,不會出現在那些所謂的交際場合。要是在那種場合遇到的話,我的愛情就真的成了一場遊戲。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的那個她,現在應該在某個角落等待著我,隻是我還不知道她在哪裏而已。
流川帶著一臉壞笑說:雪禪,你的愛情不會是在網絡上吧?現在聽說網戀很流行啊。
網戀?我還沒到那地步。愛情在網絡上和現實中的差距就好像是結婚前後的女人。談戀愛的時候覺得還不錯,於是就決定結婚。等到真正結婚之後,才發現你娶的這個人根本就和原來的那個她判若兩人,這時候找誰訴苦?
流川說:你還想做個愛情專一的人啊!現在的大學生又有幾個是真正想走入圍城的?說實話,沒幾個有這個打算的。趁著年輕,多享受青春的美好才是真的。我們現在窮的也就是剩下青春了,要是再不抓緊時間可就要過期作廢了。錢我現在不可能有,就是有也是父母的,而不是自己的。雪禪,不是我說你,你真的要抓緊時間了,要不好的就沒有了。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用腳踢了下上鋪的床板,輕聲地問:暮年兄,睡著了嗎?
沒有。在聽你們兩個說話呢。暮年的聲音始終就是那樣柔柔的,讓人聽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一個男人能夠將自己的心情隱匿的如此之深,理智的讓我感到一絲絲的窒息。
我問他:你沒打算在大學裏找女朋友嗎?
沒有。他說話的的語氣很重。大學裏的愛情無非是些風花雪月,有幾個是在認認真真?更多的是耐不住寂寞和見不得別人的親熱,這樣的愛情不是我想要的。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多長點兒見識,以後找個好工作,然後再好好的談次戀愛。現在的我們能承諾什麼?什麼都不能。未來的生活是我們所不能預料的,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握住現在。
我又聽見了流川的笑,盡管因為光線的關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想像出他臉上所流露出的一定是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等對愛情看得如此透徹之人,就如那現代版的柳下惠。大學裏很少經得住愛情的誘惑的人,也很少有耐得住寂寞的,我可愛又可敬的暮年兄,不知道是否你真的能夠堅守屬於自己的那份原則?
解下來的是死亡般的寂靜。我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浮現著的是大都市裏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高中的時候寸金寸土的讀著張愛玲的《中國的日夜》和《十八春》,為裏麵那些動人的細節感到心傷。繁華背後的蒼涼,讓我看到了大都市裏的無助和悲傷。在這樣浪漫處處可見的地方,也不見得就能容得下一個人的愛情。
我日日夜夜思念的女神,你又應該在什麼地方出現呢?
在睡夢中我為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的愛情發生地點應該是在圖書館。才子佳人,相逢於古香古色的圖書樓,手中各捧著一本小說孜孜以求的讀著,驀然抬頭,四目交接,心中都是充滿著喜悅。而此時的她則更像是那朵嬌滴滴的水蓮花,有著那種難以描述的清純。
然後我們會一起出去散步,一邊走著一邊討論著書中的一些內容,吃過晚飯再一起回到圖書館繼續讀書。等到晚上閉館的時候,我再把她送到寢室樓的門口,互道著晚安。
這是何等到幸福。我仿佛看到當年林覺民寫的《與妻書》裏描述的情景:初婚三四個月,適冬之望日前後,窗外疏梅篩月影,依稀掩映;吾與汝並肩攜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語?何情不訴?
可惜這隻是個夢,一個在讓我做了無數次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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