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王冠群還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是這樣過了,誰知也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落到他的頭上。
時下流行熱水器,各辦公室都配置了純淨水,去小王茶水房打水的人越來越少。幸好有幾個鐵杆老茶客,嫌熱水器溫度不夠,一直堅持飲用土法燒製的“牡丹花”泡茶沏茶,這樣才使小王不至於完全失業。不過,隨著開水用量的減少,小王的工作量不大,辦公室適時地給他增加了一些服務項目,其實也沒人在局機關大會上宣布他幹什麼不幹什麼,這都是潛規則,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因而專職茶水工變成了勤雜工。外勤、內勤,什麼事都有他的份。不僅是領導層,其他一般幹部也可以隨意調動小王的。張家搬家、李家裝修房子,劉主任家的電器壞了,王處長孩子上學偶而沒人接送等等。
小王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好在有人管飯,有時還能混著喝兩口。苦了的是他母親,兒子遲遲回家,老太太還以為他在外麵遇了啥事呢!
局裏最大的官職當然是局長。局長姓鄧,叫鄧克先。老頭差不多有五十多歲了,不過人家保養的好,不實說看不出來,說四十也有人信。
鄧局的女兒在國外留學歸來,局裏派了四五輛小車去接。白主任派人去把小王叫來說:“王小二你也去,幫著拿拿東西。”
鄧局的女兒長得真好看啊!王小二看了一眼就驚呆了。不過,他也隻看了這一眼,第二眼他沒敢看,看了也白看,這與他無關。好像模樣他記住了,如果下次再見到,他估計能認出來。
王小二盡到了小二的工作,幾乎是他一個人把所有的包包蛋蛋盡數小心翼翼地裝進車裏,當然也是最後一個上的車,按常規他應坐在最後一輛車的駕馭室的後座上,而且要等所有的人上車之後。
可是奇怪的事卻發生了,鄧小姐專門在人夥夥裏找到這位不起眼的王小二,抿嘴一笑,大大方方地說:“你坐這輛車。”
她指的是頭一輛,副駕馭的位置上已經有人,後麵的座位空著。說完鄧小姐自己先上了車,然後示意小王坐她旁邊。
小王沒想那麼深,下車時為了搬東西方便,雜役人等離近些也是對的。過了不大一會兒,小王不知不覺間腦門上滲出了不少汗水,剛才幹活時都沒流汗,坐在有空調的高級轎車裏反而出汗,真他媽的邪門了。
鄧小姐從手包裏掏出一遝餐巾紙,遞到他手裏,笑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小王囁嚅著,他不知是該說他叫王小二抑或是王冠群?說了王冠群也沒用,局裏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官稱。
“他叫王小二,局機關茶爐工!”開車的司機頭一偏,替他解了圍。
“燒茶水的王小二?這名字倒是挺相配的。”小姐臉上掛著笑容,但從她的眉宇之間看卻絲毫也沒有譏諷的意思。
“其實我叫……”小王想糾正一下,乘機報上他的大名。他不想在大美女麵前露醜,盡管這個女人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
“叫什麼不是叫啊?”鄧小姐莞爾一笑說,“王小二就王小二吧,這名字簡單易記,過耳不忘。隻是不知道我應該叫你小二哥呢還是小二弟?”
“小二哥?”小王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局長家的千金,和他一個小茶爐工稱兄論妹,豈不是亂了章法?想是這樣想,不過還是脫口而出冒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五歲。”
“是嗎?”鄧小姐驚道,雖是好奇,但她的麵部表情仍舊顯得很矜持,她不是那種虛張聲勢的女子。“我也二十五歲,你幾月生人?”
“我媽沒告訴我。”小王沒敢往下報,他不想攀高枝,更不敢認個幹妹妹或者是幹姐姐回家。況且開車的司機嶽維俊和他向來不大對卯,明日一旦傳出去成了局機關的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