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白幡豎立在南極劍門的頂峰,任誰也無法想到,那太真上人竟然是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大徒弟北荒吳恨,此時峰頂又如當時吳恨離開的時候一樣,風蕭瑟,雨淋淋。隻是一個是送別,一個事回來,隻是生死之別,何嚐不也是一次送別呢?
彌留之際,才見到自己已經失蹤了幾年有餘的徒弟,太真上人心中不知道是憂愁還是喜悅。
吳恨捧著師傅蒼老的手,道:“師傅,我回來了!”
太真上人整個人躺在床榻之上,他的的嘴唇輕微蠕動了幾下,道:“好,咳,咳,你回來了就好!”
此時的峰頂,又聽見了古猿的哭聲,在太真上人的幼年時候,師傅離開的那一天,似乎也聽到了這種古猿的悲鳴聲了吧!而今,卻已經輪回到自己身上了,一天又一天,成仙之道沒有摸索出來,人生已經到了結尾,看起來這一切就像是一個笑話。
你曾經的努力,你曾經暗暗的較勁,隻盼這天再也遮不住你的眼,隻盼這眾生都能明白你的心意,彌留的腦海中,偶爾想想自己這一生的降妖除魔,今日卻也要陪著生命的離去去見那些妖魔了,殊途同歸,結局都是眼淚。
吳恨看著此刻已經沒有了絲毫勁力的師傅,難掩住臉上的悲傷,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不覺道:“師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您的法力如此,卻還是參不透仙道麼?”
太真上人的眼波中流出淡淡的失望,道:“那封仙閣中的仙緣池,本是我飛升之地,然而我在其中呆了許久,就要出脫的時候,卻發現似乎世間並無仙境一回事情,我腦海中更如同雲遊八方,但卻找不到仙之所在!唯一所在的那座天空之城,卻好像隻是廢墟一般!”吳恨一聽這話,卻終究是說不出話來,此時在這周遭,能夠回來的弟子都回來了,隻是卻還有許多失了蹤影。
那些曾經熟悉的,溫暖的身影,也像是人生長途之旁的建築,一個個化為了廢墟。
就算是平時十分跳脫的李甜兒此時也隻是靜靜地呆在一邊抹眼淚,縱使平日裏對太真上人多有埋怨,此刻卻也傷透了心。有些人的好,我們隻在他遠遠離開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得到。太真上人眼光幽幽一轉,道:“恨兒啊,我四個弟子中,而今隻剩下你和甜兒了,日後你做了掌門,怕是要多累一些了!”
吳恨點點頭,終是不忍,那太真上人繼續道:“北極劍門突然遭受大難,整座仙家寶山崩塌,而今一個名門大派分崩離析……我南極劍門竟然是無意間成為了修仙界的翹楚,這實在是我所想不到的……真是人生無常,想我平日裏也算是大度之人,其實暗地裏也常常想要跟那北極劍門一較高低,沒想到如今我和那軒轅老頭還沒打個照麵,一切就檣櫓灰飛煙滅了,而今他們北極劍門的弟子流落各地,不知所終,隻是越因為如此,這以後的爭端就會越來越多,你定要沉穩有度,才能處理好各門各派之間的事情啊!”
吳恨道:“我必然會記住這些話的,而且我門中現在也出了一個奇才,聽說就是當日您執意要留下的那個陳一凡……”
李甜兒聽到這裏,不覺眼睛一紅,心中暗暗罵了一句。
吳恨續道:“陳一凡的法力不在我之下,我想他日後定可以幫我大忙!”
太真上人點點頭,道:“我那時候多是可憐他,卻不想他今日竟然有這成就,哎,據說他連海上的那個殺賊的紅馬將軍都是好友,而今他這個人早已經是名揚四海了……”太真上人說到這裏,微微一笑,道:“好,好,好!”
自此一句,英雄末路!一時之間,南極劍門悲歌四起。久久難以平息。哀號聲聲聲不息,那鶴鳴淒苦之聲聲聲不絕於耳,一時間那雨幕,那風更顯得淒涼萬分了。
此時的太極台上更是密布了許多弟子,陳一凡站在雲台荒下太極台下的眾弟子之中維持著秩序,卻不知道那太真上人究竟怎麼樣了,一時間頻頻仰頭,顧盼無期,看著那劍崖之上的萬千神劍,此時腰間的赤霄劍卻又是抖了幾抖,他心中暗暗稱奇,當日怒斬河潮西田的時候,這把平日裏看起來十分奇怪的赤霄劍竟然忽而神力大發,卻是從未料到的。一想到當日取劍的盛況,他不覺對那名塵兄弟有了些思念,卻不知道如今的他隨著那隻狐狸行走世間,還有沒有當初的雄心壯誌。
陳一凡兀自思索著,卻是忽而有人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陳一凡麵色一變,回頭一看——這,這不是當年那個跟著自己的少年段心寒麼?多少年了?他的模樣都變了!這一刻陳一凡頓時啞住了,這一次次的遇見,都讓他深感意外。段心寒幽幽看著陳一凡,微微一笑,道:“那年我做了和尚離開了你,之後我想再找到你,便直接來了南極劍門,嗬嗬,沒想到今日才遇到你,兄弟,你不是說要教我無上真法的麼?可別說話不算數啊!要知道,我可是等了很多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