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茗茗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低聲說:“我沒地方去了。”
我楞了半響,說:“苟麻子回來了。”
譚茗茗被我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逗得笑了一下,笑容從她嘴角蔓延到耳根,居然讓人心動。
譚茗茗雖然挺著大肚子,臉上卻絲毫沒有變化,還是如瓷器一般的光滑。即便如她的兩條腿,也沒有其他孕婦出現的浮腫,依舊纖細而帶著質感。
“他沒事了。”我說,有點語無倫次:“他在搞衛生,陶小敏也在。”
譚茗茗笑笑,一言不發轉身要上樓。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一直在想,難道她與梁大地之間出現了矛盾?否則依她目前的情形,梁大地怎麼會讓她獨自回花街住?
帶著疑問我去菜市場買了一條魚,一把青菜和一點肉食,回到樓底下又在小賣部拿了一箱啤酒。突然想到譚茗茗是個孕婦不能喝酒,又要了一瓶蘋果醋。
深圳羅湖這鬼地方雖然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但潮州人還是主流。潮州人不吃淡水魚,因此淡水魚賣得很便宜。
我買的是一條草魚,大概有七八斤,提在手裏還能看到魚兒的嘴在一張一合。
陶小敏充分展示了她作為一個女性的靈巧與能幹,我們在客廳裏閑談半個小時之後,她已經將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端上了桌。
照例是喝酒,譚茗茗喝蘋果醋。誰也沒提譚茗茗回來住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等到差不多要吃完的時候,譚茗茗才輕聲問陶小敏:“小敏,我回來住,行不行?”
陶小敏沒搭她的話,搖晃著酒瓶說我說:“王者,幹了?”
我一看還有半瓶酒,心裏不禁打怵。當然,要是倒在杯子裏,別說半瓶,就是一瓶我也無所謂。但要對著瓶子吹,我確實沒多少勇氣。
苟麻子看我在犯疑,舉著瓶子說:“小敏,我來陪你。”
陶小敏白他一眼道:“誰要你陪?自己喝自己的。”
苟麻子訕訕地笑,卻滿臉溫柔神色。
從接到苟麻子與陶小敏見麵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苟麻子對陶小敏是愛之入骨。都說愛人的眼光不一樣,我果然發現苟麻子看陶小敏的眼光真的與眾不同。
我們三個說話,卻沒人搭理譚茗茗。她就開始尷尬,如同打了霜的菜葉,垂下頭半天不做聲。
陶小敏將半瓶啤酒一口氣喝幹後,抹著嘴巴說:“你還回來幹嘛?不是跟著男人跑了麼?”
譚茗茗一副要哭的樣子,突然抽了抽鼻子,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女人一哭,誰都會軟了心腸。男人如此,女人也不例外。
果然,陶小敏就去摟了譚茗茗的肩膀,柔聲安慰她說:“你哭幹嘛?哭得人心煩意亂的。”
譚茗茗沒做聲,隻是任由淚水在白瓷般的臉龐上肆意橫流。
“我們不哭!”陶小敏輕輕拍著她的背說:“出了什麼事?你能告訴我麼?”
譚茗茗搖了搖頭,也不去擦淚,伸手向我要了一瓶啤酒,舉到嘴邊就要喝。
陶小敏一把攔住,厲聲說:“譚茗茗,你要對肚子裏的孩子負責。”
“管我什麼事!”譚茗茗淒慘地笑,說:“又不是我家的人。”
“胡說!”陶小敏一把奪過去酒瓶,遞給苟麻子說:“不管孩子是誰的,你都是孩子他媽。我是孩子小姨,我就有責任保護他。”
我沉默著不做聲,等著譚茗茗說出來她回來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