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摯友癡情(1 / 2)

等到泠皓和雲梓辰到達長安,已是半個多月後的事情了。

抵達長安的當夜,泠皓就病倒了。不病才怪,遇襲那天晚上的箭傷一直就沒有上過藥,隻是用布條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不知是沾了什麼髒東西,傷口竟然已經化膿。雲梓辰也不是個會照顧人的人,舟車勞頓中,他竟然不知道泠皓受了傷。

總而言之,這兩個人一路上過的相當狼狽。

雲家沒有在長安的房產,雲梓辰就暫時借住在泠皓家。

泠皓的父親是當朝左司徒,正一品的文職,專管人事以及官員任免。晝王朝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向來重武輕文,所以同品級的的武官大多比文官顯赫。不過正一品終究是正一品,在長安一提江南泠家,無人不嘖嘖稱奇。

泠家有兩樣東西在長安是極其出名的。一是房子,泠涅在初來長安的時候花了大價錢在太平街買了這棟宅邸,又雇人在院子當中挖了個大池子,從城外河裏引來水源,種上從杭州迢迢捎來的蓮花和慈竹。如今五年已過,院子中已然有了一片翠綠的竹林,池中更是粉荷飄香,幽幽的能傳出幾裏。

許多鄰裏街坊或是王公大臣都找泠涅要了藕段來種,但能夠真正養好的並不多。泠府不僅院子寬敞,屋子也不小,平時空了不少房間。逢到六月武舉或者九月文舉的時候,泠司徒就會把空屋子收拾出來招待那些應試的舉子們。

泠家第二有名的便是他家的公子泠皓了。長安遠於西北,本地人大多生得高大粗獷,再加上尚武的風氣,在大街上放眼一望,全是膀大腰圓的壯漢。而自幼被西湖邊上水土養出來的泠皓,在杭州已將算是十分標誌的人了,平時還喜歡穿紅色的衣服,走在路上顯眼得很。

五年前泠家剛搬來長安,泠皓隻是在家附近隨便逛了一圈,就看呆了一街的人。當天傳聞說有人在大街上目擊了一名紅衣仙女,疑似瑞兆,天地這是派仙女下凡來保佑長安啊!第二天,有人看到這位紅衣仙女進了泠司徒家的門,一手拿著燒雞一手拎著一壺酒。難道是泠家的下人?天哪!泠大人也太霸氣了吧,丫鬟都用這樣的美女,那他老婆得漂亮成什麼樣啊!第三天。靠,那家夥怎麼是男的!

第三天,把家中上下收拾得差不多的泠涅帶著家人,按照長安當地的風俗一家家的拜訪鄰居。太平街緊鄰皇城,住的都是些高官巨賈。然後泠涅一臉和藹地向眾人介紹:“來,皓兒,這位是王將軍——王將軍,這位是小犬,皓。”自此之後,泠皓豔名遠揚。

但泠皓的性格並不像外表那樣柔弱。泠涅在教育孩子上是下過很大功夫的。從咿呀學語之時,泠皓便開始誦讀詩文;三歲被送去拜師習武,擅長使劍和長槍,輕功更是獨步天下。衣衫下看似消瘦單薄的肩膀,實則隱藏著結實的肌肉和錚錚鐵骨。如今年紀漸長,原本柔和清秀的眉宇間也慢慢的有了矯健和英氣,去年剛剛及冠,不知有多少女子想他想得黯然憔悴。

雲梓辰到長安的第二天,泠皓本應盡一下地主之儀,帶他四處轉轉的,可那位地主還在床上發著燒呢。

雲梓辰本來是主動提出要留在泠府照顧泠皓的,可即使他有那心,泠皓也沒那膽子,那家夥照顧人的水平簡直是令人發指。趕忙派了個小廝讓他帶雲梓辰出去,走得越遠越好,天黑前千萬別回來。

雲梓辰當然不會聽話,隨便找了個理由把小廝誑走,自己則在泠府裏閑逛。他從不會走馬觀花地賞景,每看到一處令他欣賞的景致,他都會停駐很久地去細致而仔細地觀看,記住每一個細節。因此,光這個宅子就夠他看兩三天的了。

江南已進了初夏,長安卻依舊乍暖還寒,院中碧綠的荷塘盈盈泛著波光,而荷花連葉子還沒有長齊,模糊的影子映在水麵上時,有些別有韻味的蕭索。他心頭一動,忽然就很想把這景色畫下來。

大門方向忽然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顯得很急促,探頭一看,見一個年輕人黑著臉跑了進來,一臉焦急,甚至沒有注意到荷塘邊上的雲梓辰。年輕人輕車熟路的直奔泠皓的房間而去。

“誰呢?泠兄還發著燒,我是攔好,還是不攔好……”想著悄悄地跟了過去。

房門虛掩著,從門縫望進去:泠皓半坐在床上,倚著後麵的三四個墊子,氣色比早上好了不少,雙頰因發燒而泛紅,但嘴唇卻慘白,年輕人背對著門坐在床沿上,雙手握著泠皓的雙手,看不到正臉。

“揚州來的人說,在半個月前,有一人殺了在大運河兩岸流竄的水匪,還在現場發現了一件他當時所穿的紅衣,那個人,是你不是?”年輕人的語氣篤定而關切。

“其實也沒什麼,那幫人劫了我坐的船,不出手不行。”

“傷就是在那時留下的嗎?還疼不疼?”

“沒什麼事了,真麻煩你特地過來看我,這離軍營挺遠的,跑過來很累吧……““發燒了還沒事!”聲音中滿是痛惜,“你每次一動起手來就不管不顧,非得把對手殺光才罷休,也不知道給自己留退路,沒事兒的逞什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