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皓死了?
“是我不好……”李垣祠低下頭去,“我對不起他。”
“不!是我!”雲梓辰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是我的錯,我不該把那些事情告訴他!”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秦鉞歪過頭來看著雲梓辰,然後一把把他又拉著坐下來。
雲梓辰焦躁起來,又要起身,嘴裏還在說著:“怎麼跟我沒關係?李兄你知道的……”如若泠皓死了,他無疑是殺掉他的最後一隻推手。他特別想把他和泠皓的對話說出來,那段對話一直在他腦子裏轉個不停,每當他放空腦子似睡未醒的時候,他都會一遍遍地重複那個風雪呼嘯的深夜,漸漸地記起了所有的細節,可每個人都不問他,似乎根本不想知道真實的、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乎。
“他知……你知道個蛋。”秦鉞回手捂住雲梓辰的嘴巴,然後繼續和李垣祠說話,“對了——別把泠涅死了的事告訴他。”
“還有別的事嗎?”
“他在哪裏?我有事要找他。”
“我轉告就行了,他現在不想見別人。”
“說的就像他想見你一樣。”秦鉞抬眼盯著李垣祠,並不掩飾他的情緒,他現在有些後悔把泠皓交給李垣祠,真的後悔。那個看似一臉老實樣的黑臉漢子,李垣祠最大的優點就是長了一張好人臉,當初有多少人是被他這副模樣所騙了?
李垣祠歎了口氣:“他……在生我的氣。”
“你欺負他了?欺負泠皓會被雷劈的。”
“我不是故意的!”李垣祠身體前傾,雙手緊握在膝上,“你聽我說,這、這是個意外!”
“不要跟我解釋,我又不是他。他認為是意外嗎?”
“他會明白的!我從來沒有把他當過女人看!從來沒有!我們是好兄弟!”
“嗯,我懂。”秦鉞把雲梓辰放開,然後站起來,往帳篷外麵走,“他把你當兄弟,結果你卻一直想上他。”
“秦鉞!”李垣祠撲過去,拽住秦鉞的後衣領,秦鉞在他手裏迅速轉了一圈,把李垣祠掙開,然後再在他胸口上推了一下,李垣祠直接從帳門口飛出去。接著,雲梓辰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雲梓辰跑出去,往外麵看了一眼又跑回來。
“沒什麼,我隻是想找個借口揍他!”秦鉞抖抖袖子,把衣領拽正,“你別跟過來。”
“你要去哪兒?”
“找泠皓去。”
“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帳門口站了兩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泠皓,李垣祠仰麵躺在地上,秦鉞從他身上跨過去,走到泠皓麵前,泠皓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有說,然後任由秦鉞把他拽走,被拽走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李垣祠是否從地上爬起來了,但是全程都沒有理雲梓辰,一眼都沒有看他。
雲梓辰沒有跟過去,他發現泠皓好像比上次見麵時要氣色要好了一些,也胖了一些,但是神色卻更加冰冷了,目光死寂,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會動白瓷娃娃,而且是做工粗糙的娃娃;他的膚色變得很不勻稱,因為他的臉上多了很多傷疤,傷疤順著脖子蜿蜒進領口裏麵。泠皓的皮膚白嫩,但也因此很容易受傷,受了傷也很容易留疤,並且疤痕也就十分明顯,臉上還好,他的手上因為習武,傷疤多的簡直沒法兒看,現在臉上如果仔細看也是十分嚇人的。
“我……現在要跟著誰?”丹瑪怯生生從帳門處探出頭來,剛才屋子裏的其他人很明顯把他忘記了。
“你跟著她去吧。”李垣祠坐起來,指了一下那個站在門前的女人,那個女人有一頭黃褐色的頭發,在日光下是淺金色的,因為逆光,看不到那個女人具體的相貌,“雲梓辰,你進來,我有些事要和你說一下……關於……皓的事。”
泠皓並沒有死在路上,除了失血和凍傷,他並沒有受什麼內傷,可是卻臥床修養了很久,因為那一場血腥的屠殺消耗了他太多的氣力。
修內家功夫的人看起來都是怪物,他們也許並不強壯,卻力大無窮,輕功絕佳,有如神助,但實際上,這些超常的本事都是他們透支自身的結果,一場仗打下來,如果太多次的運氣,結束後他們會十分的虛弱。以泠皓平時的本事來說,他是沒有能力去屠光突厥營地的,可是他卻做到了,然而之後的代價也是慘痛的,就是這樣的道理,泠皓幾乎喪失了一切的活動能力,在十多天後,才能勉強扶著侍衛的手臂站起來走動。
之前泠皓的身份特殊,班察部本該為漢使另支一個帳篷,可是泠皓的助手都回去了,隻有他一個人,他作為漢人在遊牧部落裏生活很不方便,而且危險,所以和李垣祠住在一起,這其實沒什麼,本來他們都認為沒什麼,彼此是太熟悉的人。而從長安回來之後,他們不再同床而睡,李垣祠害怕泠皓介意與他太過於親密的相處,於是甚至讓泠皓另外住到一架車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