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放和於飛二人也都是精明幹練之人,可都是初到南京,人地兩生。一上午的時間,賭坊酒家走得不少,卻隻打聽到一些不相幹的消息人事,竟沒有一條有用的訊息。時近中午,一點頭緒也沒有。
淩天放看看天色近午,於飛又不住地盯著路過的酒店大念招牌上的菜名,知道這小子是餓了。又路過一家酒店時,淩天放一見於飛又盯著酒店門口的招牌,不等他張嘴,便搶先道:“快中午了,我肚子也有些餓了,咱們去吃些東西再找不遲。”
於飛一聽,大喜道:“這就對了,我這肚子,早就跟我抱怨了,咱們趕緊的,正好趁著跟這家酒店有緣,就趕緊進去填填肚子,祭一祭我的五穀廟。”說著,轉身便往酒店裏走。
於飛和淩天放剛抬步踏上酒店台階,卻忽然見酒店中湧出幾個大漢,大漢手中還揪著手腳地提著一個人。這幾個大漢剛一走出店門,就將手中提著這人向著台階下麵一丟。那人頓時順著台階骨碌碌地滾了下來。那人被扔出來得甚急,險些砸到正往台階上走的淩天放和於飛。那幾名大漢丟下這人,理也不理,徑自扭頭回了店中。
那人被那幾名大漢從酒店中丟出,頓時摔得滿身泥水,一時間倒在雨地裏一動不動,竟似乎是被摔得爬不起來了一樣。淩天放和於飛一見,心中暗暗擔心,於飛嘀咕道:“這人該不會被摔死了吧。”
淩天放與於飛想得一樣,連忙和於飛一同走向地上那人,想查看一下那人還有沒有氣息。哪知兩人離這人還有四尺多遠,那人卻突然坐了起來,接著又一翻身,站了起來,隻是腳步踉踉蹌蹌,一副酒醉模樣。
這人一站起來,淩天放和於飛都是一愣。這醉漢模樣的人頭上挽著牛角發髻,一身破舊的道袍滿是汙漬油膩,現下更是浸滿泥水,臉上也滿是汙垢。但仔細一看,赫然便是兩人曾在山西杏花村所遇到過的那嗜酒如命的邋遢道人。
淩天放和於飛對視一眼,都認出這道人,連忙想要上前扶住這邋遢道人。兩人剛剛抬腿,卻見那道士踉踉蹌蹌地走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酒葫蘆,湊到大張著的嘴邊,搖晃著酒葫蘆,向著嘴中倒著。隻是這時大雨滂沱,他喝入口中的,隻怕有九成倒是天上的雨水。
邋遢道士似乎全無知覺,一邊倒,一邊兀自喊著:“好,好酒,好酒,痛快,痛快。”他一邊對著嘴搖晃著酒葫蘆,一邊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走。走了幾步,突然天上一道閃電劃過,接著轟雷滾滾,震得仿佛大地也在震動一般。
邋遢道士原本正渾渾噩噩地蹣跚而行,這道閃電剛一劃過,他卻突然將手中葫蘆高高舉過頭頂,仰天大呼道:“暴雨洗纖塵,紫電耀華宇,下得好,下得好啊。”雖是在暴雨之中,邋遢道士的聲音卻透過雨聲雷音,聽得清清楚楚。隻是道士剛剛說罷,突然腳下一滑,一跤摔倒在地上,滾得滿頭滿臉都是泥水。
淩天放一見這邋遢道士的慘狀,心中微微不忍,搖了搖頭,追在後麵向著邋遢道士喊道:“這位前輩,這位前輩。”淩天放在後麵喊,那邋遢道士卻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踉蹌前行,便如聽不到一般。
於飛一見,心生一計。他向著淩天放擺了擺手,示意要他先不要喊這邋遢道人,自己卻將手在嘴邊攏了個喇叭形狀,向著道人高聲喊道:“那邋遢道士,你要不要喝酒?”邋遢道士原本正在搖搖擺擺地向前行走,一聽於飛的喊話,就仿佛被點中了穴道一樣,立刻轉回身來,向著於飛喊道:“哪裏有酒,哪裏有酒?快給我酒,快給我,快給我酒。”
於飛向著淩天放嘿嘿一笑,又轉頭對著邋遢道士喊道:“跟我走,就有酒喝。”邋遢道士一聽,果然毫不遲疑,跟著於飛便走。
一見邋遢道士向著自己走來,於飛卻犯了愁,連忙苦著臉轉向淩天放,問道:“幫主,這怎麼辦?咱們帶他去哪裏?”
淩天放微微沉吟片刻,這才說道:“帶他去酒店的話,隻怕他又賴在酒店不走,先帶他回客棧,再作計較。”
於飛一聽,皺眉道:“你說的啊,帶回去了,你招呼他啊。”說著,又嘀咕道,“這一身水一身泥的。”
淩天放歎一口氣:“這道士也是一個江湖異人,不知經曆了什麼,落得這般景象,著實可憐。咱們畢竟是武林一脈,能幫,就幫幫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