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馬車登時快了一倍,這猛的一衝未免帶來一些顛簸,這一顛之下方雲師心頭頓時一陣大痛,終令他再難抵禦一聲輕呼出來。紅鸞緊緊的環住他,竟不覺的滴下淚來。方雲師忍痛伸手想拭去那珠淚,口裏言道,‘不妨事,疼一下也就過去,不哭。’那言語裏萬般柔情,竟與平日裏大不相同。
突然之間,馬車一個急停,似是那馬匹受驚竟將整個車廂揚了起來,紅鸞一手環住方雲師,一手反扣車上頂梁,兩人隨著車身一傾複又穩穩的落回原處,竟沒有滾翻在地。這一顛著實不輕,方雲師雙唇緊閉依然沒了血色。紅鸞起身就要出車查看,卻被雲師反扣住了腕子,拜了拜手。於是便輕輕坐下,不再妄動。隻聽得那車外言道。
‘哎呦,哎呦,馬車撞人了。’這人聲音蒼老幹枯,紅鸞悄悄撩起車簾一角,偷眼往外望去。
見一個幹瘦的中年男子一身破爛漬衣,倒在車前,臉上也是一片汙垢髒的看不出麵貌,那聲音倒比身形老了不隻十歲,八成是素有陳疾,中氣不足。還未等追風、逐月開口,人群中便走出一個六尺來高的中年漢子,衣著華麗滿麵油光,口裏連聲道‘哎呦這是怎麼話兒說的,這位先生,你可還好啊。你們幾個快過來把這老人家抬到灤州最好的醫館去。’話語間人群裏有閃出了四五個精壯的男子,飛快的把那地上的人抬起站到了路邊,那波人剛到路邊,追風鞭鞭打馬,瞬間飛馳而去,把那被撞的老者拋在了身後。紅鸞本欲叫他們停下,質問他們為何如此不負責任,卻又被方雲師拉住,此刻方雲師額頭已布滿細密的汗珠,臉上血色全無,紅鸞也不敢發作,隻是尋思的安頓好了方雲師在叫他們回來尋著老者。約莫又過了盞茶的時光,馬車聽到了一處大宅跟前。
追風逐月查看了一下四下無人便開了車門,攙扶雲師下車,卻發現那方雲師居然已經暈了過去。於是再顧不得主仆的禮節,追風打橫把他抱起快步走進了院子,安置到的床榻之上。逐月手裏拎著藥箱隨後跟了進來。
那逐月飛快的打開藥箱,取出銀針,直取雲師百會,尾閭,巨闕,鳩尾四處大穴。這四處大穴都是人身上要緊的大穴,稍有不慎便會致人於死命,所以若非高明的醫家很少敢輕易來用,看那逐月下手時毫無顧忌,應該伸手十分了得。而他才不過是那餘夫人的半個徒弟,想必那餘夫人的手段更是十分高明。施針喂藥之後約莫過了盞茶時間,方雲師的臉色漸緩氣息也不再像剛剛一樣沉重雜亂。
‘兩位總司的貴客可到了?’院門之外傳出了一陣扣門之聲,那聲音頗為耳熟。
‘我等前去開門,還請姑娘自重不要妄動。免得露了我家公子行藏。’那追風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與逐月出了房門回首將房門緊閉。
那來人六尺來高油光滿麵,居然竟是之前那市集上的漢子,那漢子見門開了滿麵堆笑就想往裏走,那追風猿臂一舒就把他擋在了門外,然後抱拳拱手道
‘今日市集上有勞朱掌櫃了,不知那人可處置妥當了?’
那朱掌櫃到,‘沒事啦,都沒事啦,我看的真真兒的,兩位爺的馬根本就沒有碰到他。這個不開眼的居然連我方府的便宜都敢占,不過總司裏早有交代,說兩位爺這次是執行公子爺的密令,不宜聲張,所以我也沒追究,給了他幾個錢嚇唬了他幾句,他立馬就站跑了,跑的比兔子還快呢。’
‘事兒了了就好,不知朱掌櫃還有什麼事情麼?’追逐二人問到。
‘沒有沒有,兩位京官兒難得過來,我備了些薄酒想請兩位小酌幾杯,我知道執行密令要時刻注意隱秘行藏,所以就把酒菜和廚子都帶來了。’原來這台階下還站著七八個人,還有三四挑子東西,這七八人裏居然還有三個長得頗為秀麗的大姑娘。
‘公務途中不得飲酒,密令期間不得擅自與地方屬司見麵,這些規矩難道朱掌櫃不知道麼?’追風之前已經攔他一次,見他如此大膽還敢接言,那原本不苟言笑的臉又更陰沉幾分,說完之後他二人便轉身進門,並未給那朱掌櫃在接言的機會。
拋下那朱掌櫃討了個沒趣,懨懨回府不說。約到掌燈十分,那方雲師終於悠悠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