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靠海的緣故，王城綠洲的空氣不似其他綠洲那般幹燥。二蛋抽動鼻頭盡情享受著夜風中的濕氣，克利西斯爾懼熱，他在沙漠中趕路的一月個幾乎生不如死，王城夜晚的濕潤和涼爽對他來說是恰到好處的舒適。此時夜深人靜，他正在屋中愜意地修剪指甲。
“哎，這破地方連電都沒有，一根蠟燭能頂什麼用……”
他撥了撥燭火，把火挑大了些。二蛋在昏黃的燭光下伸出利爪欣賞著自己的指甲，賞夠了又從懷裏摸出平板開始記錄今天的日記。
“博士歿後第三萬兩千四百年又一百四十天。下等文明的科技發展速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我猜的沒錯，飛翼和魔偶應該都與我族科技有關，下等文明為什麼會擁有不屬於他們文明的製造水平？還有奇怪的種子和妖花……汙染是什麼？會和希爾烏德文明使用的那種超毀滅型能量武器有關嗎？這顆星球上好像存在某些我無法理解的現象，就像那個討厭的異星雌性一樣。當務之急是找機會擺脫她，回到基地對母蟲進行改造……PS：今天的指甲修得……”
“你在我屋子裏幹什麼？”
二蛋毫無擅自闖入他人房屋的自覺，他不急不慢地記下最後幾個字將日記收起，邊腹誹著這人走路一點動靜都沒有，邊抖了抖耳朵轉身迎向來人。
“你終於回來啦，我好奇那個種子的事，就待在這裏等著了！”
“你先把耳朵和尾巴收起來。”侯蓁蓁指了指窗戶說，“你的影子全印在那上麵，從外麵看的一清二楚。”
“他們全睡了，看不見的。”二蛋滿不在乎地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呲著牙道，“妖花的汙染源查清了沒？”
侯蓁蓁走到桌前坐下，拂去二蛋剪落在桌麵上的指甲碎屑，憑空摸出兩個花盆來，點頭道：“初步推測，妖花的種子和我下午銷毀的那批種子一樣，都出自鳳國。”
“她那個種子長得和我們下午看見的種子不一樣啊？”二蛋瞅了瞅花盆，那倆盆裏正顫巍巍地長著兩棵小芽，“這個……是你從她那要來的？”
“車子露在兩個月前購買過一批鳳國的種子，她用那批種子和岠國一種食肉類植物進行了雜交，才培育出了現在的妖花，所以汙染的根源應該就是出自鳳國的那批種子。”
如果妖花的種子不受汙染，侯蓁蓁之前在拿到花根時就應該能夠讀取到種子的來曆，那也就省去了審問車子露的步驟，直接把種子要來就完事了。然而汙染在極大程度上阻礙了她對信息的讀取，所以她剛才不僅去打了個劫，還順帶逼了個供。並且考慮到她和車子露曾有過一麵之緣，為了不被認出，她還刻意隱藏了身形沒讓對方瞧見模樣，結果那姑娘以為自己撞了鬼，給嚇得不輕。
“我把其他的妖花種子全部銷毀了，剩下這兩盆花是她晚上剛種的。根據她的供詞，天虹樓裏的妖花比她以前喂養出的要大很多，這兩盆花一盆施了肥，一盆沒有，她想借此判斷妖花的生長是否和肥料有關，我讚同她的觀點，這的確有驗證的必要。”
衛博士當初以自己的思維為樣本為二蛋開發了高等智力，所以後者的腦子轉得還是挺快的，他自詡是半個科學家，認真起來想跟上侯蓁蓁的節奏並非難事。他長長地“哦”了聲，分析道，“假設妖花的增大與肥料有關，那就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問題；要是和肥料無關，那就說明汙染具有很大的不可控因素，它對被感染物的影響也許會隨時產生變化……”
他瞥了眼花盆中長勢完全相同的幼苗，幸災樂禍道：“照現在這個長法，可能還真和肥料沒關係！”
侯蓁蓁懶得理他，直接把他趕出了屋。
翌日。
岠王說要接見古爾丹，那自然隻會見他一人，不會連侯蓁蓁他們也一並接見，所以侯秦梅三人在二蛋進了工匠學院後，就找了家距天虹樓最近的茶館，以便侯蓁蓁進行“偷聽”。
今日天虹樓前沒再聚集湊熱鬧的人群，尤烜早早就等在門口，領著二蛋進了門，一路帶他上到赤字樓，把他送進院長屋中才恭敬地退下。尤烜的王族身份在二蛋眼裏一文不值，不過他的態度還是叫他覺得有些古怪，這人怎麼對自己這麼殷勤？
一踏進羅仁思的屋子，二蛋立刻警覺地抽起了鼻子——他嗅到空氣中有一股奇特的味道。我們都知道狗鼻子很靈，二蛋的鼻子大概比一般的狗鼻子還要好使，飄在空氣中的那股味道極淡，隱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會因為這股味道警覺的原因並非在於其中的血腥，而是這股味道讓他覺得異常熟悉。
奇怪，自己好像在哪裏聞過這個味道……二蛋仔細想了想，最近一次他聞過的血是因為昨天妖花吃了人，這不是那個人的血味；再往前應該是秦小知的，他們在基地裏鬥毆那會兒，秦小知給他打吐了點血，但這也不是秦小知的味兒啊；再往前想想，他聞過的血要麼是被合顎蟲殺死的人，要麼是被沙巨人弄死的人，這麼多年下來，那死了的可多了去了，他哪能全記得住？這血味就和飛翼似的，這種明知曾經見過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見過的感覺激得他心頭直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