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頁是“彬彬快餐”
第四頁隻寫匆匆寫了個“嵐”字。隻所以說匆匆是因為這個字後還跟著兩筆閑散的筆畫,看不出是什麼字。看著那潦草的字跡,我仿佛看見當時的霍知恩發現了什麼,急急忙忙地掏出筆記本記錄,卻被某些事情打斷了。這一中斷,就是永遠。
沒寫完的字就像一本太監了的。靜靜地存在著,沒有結局。
我對霍鋒芒說:“這些內容可能跟你爸的死有關。”霍鋒芒像明白了什麼,說:“難道是我爸不能瞑目,想要給出殺他的凶手的線索?”我說:“很有可能。”我們把本子的內容記下,然後將它交給警方。
警察雖然把記事本收下了,也答應去查,但是表情分明在說:“這幫人鬧什麼啊。”
一天,兩天,警方那邊仍是沒有消息。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胡周周終於坐不住了,說:“我們等得起,那個白癡可等不起!他虛弱成那樣,隨便什麼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他魂飛魄散。”
我也很焦急,但是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胡周周說:“記事本裏不是留了個電話嗎?咱們找那人問問是什麼情況吧。就算查不出什麼也總比這樣幹等來得強。”
老宋是個老農民,六十出頭。
此時這個老農民正坐在我們麵前低著頭悶聲不響地抽著水煙。我們見麵之後,老宋隻說了一句話“霍知恩死了?”之後就是沉默。我在老宋刻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一口一口地把那劣質的煙氣吸進肺裏之後,終於慢慢把水煙筒移開。他並不抬頭,問:“你們找我做什麼?”
霍鋒芒說:“我爸的記事本裏有你的電話。我們想……也許你會知道他怎麼會死。”
老宋的瞳仁突然放大,顫抖:“你就是霍知恩的兒子?”
霍鋒芒點頭,說:“怎麼?我爸提起過我?”
老宋笑了起來,說:“可不是嗎?他老說他兒子是他的驕傲。現在看起來還真是。”
霍鋒芒說:“你和我爸是怎麼認識的?”
老宋想起往事,目光變得空洞起來,像是有什麼人將他眼中的希望一絲一絲都抽走了。“你們跟我出來看看吧。”他把我們帶到一條黑色發臭的河流前,說:“這條河原本是我們村的母親河。我們做飯、洗衣、澆水靠的都是它。”
他又把我們帶到田地裏,說:“以前這個時候,地裏早長滿了一畦一畦綠油油的蔬菜。可是現在呢?”我們看到的田地寸草不生,有的地裏就算勉強冒出菜苗也長得亂七八糟,營養不良。
“都是河裏的水害的。”老宋說。村頭一家化工廠長年將未經處理的汙水排進他們的河裏。村裏幾次三番找他們做交涉,都得不到解決。他們想找相關部門,卻總是被壓下來。
後來老宋聽說了霍知恩這號人物。那人個無數大公司幹過仗,有點名氣,有點能力,有他幫忙出頭應該有點用。於是老宋就找了霍知恩。霍知恩也答應幫忙。沒想到事情還沒有進展,霍知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