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原名當然不叫田伯光。那小子叫田邦,上學的時候將好色本性顯露無疑,我們一致認為他繼承了他本家“萬裏獨行”田伯光的光榮傳統,這名字就叫開了。
伯萊克莊園在半山腰上,隻有一條羊腸小道可以上去。本來呢,山上有這麼一個燒錢的地兒,想要修路是易如反掌的。但是莊園的主人認為保持周遭的原汁原味才有意思,於是沒有另外修路,隻是把原有的山路鋪平、修寬方便私家車上山。
十來個西裝革履的外國人在莊園外列成兩排迎接來賓,看著有點兒《唐頓莊園》中主人回家的意思。
黃伊人低聲說:“擺這麼十幾個在他們本國混不下去的白人出來成本不高,但是能大大滿足過來消費的國人的虛榮心,嗬嗬,這的老板真會做生意。”
莊園中已經來了四個人。四個都是我宿舍的。打電話叫我過來的陳其一見我馬上迎了過來。其他三人看到黃伊人也圍了過來。
“喲,你小子不錯啊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這是炫耀的意思麼?”說話的是胖子大東,這家夥睡我對床,呼嚕打得震天響,隔三差五還磨牙,天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旁邊的兩個人分別是嶽武和盧一關。盧一關這個奇跡般的名字被我們嘲笑了整整四年。嶽武一雙小眼睛在我和黃伊人臉上轉悠,說:“秀恩愛死得快,你們這是預告分手的節奏?”
我說:“這麼久不見你小子嘴還是這麼賤啊?感謝舍友不殺之恩這種活動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大家一通哄笑。黃伊人倒是挺給麵子,也不說破,隻是靜靜在我身邊坐著。我不由開始懷疑她跟過來的原因。
說笑了好一陣也沒見其他同學的到來,我說:“這是我們班的同學聚會?看著像我們宿舍的舍友聚會啊。”陳其說:“那什麼,田伯光那小子在電話裏是說大家同學聚一聚啊。話說回來那小子怎麼還沒到?”大東說:“而且我注意到這莊園除了我們貌似沒有其他人了。”
莊園的裝潢以深色為主,雖然用的都是高級貨,但是總是冷不丁地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一個人大笑著從外麵走了進來,說:“當然沒有其他人,這地方已經被我包下來了。”發型講究,名牌加身,人五人六的。這家夥真的是曾經在我隔壁一邊摳腳一邊吃酸辣粉的田伯光嗎?
陳其說:“那什麼,混得不錯啊,老田!什麼時候提攜提攜兄弟們,讓我們也沾沾你的土豪之光啊?”不知為什麼,聽了這話田邦眼中竟掠過一絲苦澀。這情緒一閃而過,要不是我眼尖根本發現不了。田邦笑著說:“那還不容易?我這不是把你們找出來了麼?”
嶽武聽出便宜,說:“有好事關照我們?”
田邦臉上的笑燦爛得有些滲人。他沒答話,說:“咱們先吃飯吧。”剛才見到的那十幾個外國人已經轉移到餐廳侍候。餐廳擺的是十幾米長的古典木長桌,桌上的燭台、茶具都是純銀。所用的碗碟也都是精致的歐洲瓷。
除了田邦,我們都覺得別扭。你說我們一幫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沒事跑來這裏裝老外不是閑得蛋疼麼?在那些白人的包圍中拘謹地吃完頭盤之後,陳其最先受不了,說:“那什麼,可以來雙筷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