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死(1 / 2)

這時場中二人又已拆了二三十招,兀自不分勝負。顧慕思接連幾下急攻都被鬱鬆子擋了回來,她心下暗自盤算:“對方劍術雖略遜於自己,但內力卻比自己稍強,如此下去最多隻能打成平手,自己仍勝不了他。”正自苦思破敵良策,猛然心頭靈光一閃,倏地劍招一變,轉攻為守。

那鬱鬆子心高氣傲,他和一個婦道人家打到將近百招還稍處下風,早已心下不爽,忽見對方招式慢了下來,料她內力有限,必是激鬥之下後勁難以為繼。當下心中竊喜,長劍連催著著搶先!攻了數劍,突然一招“激流飛舟”劍如飛矢直撲對方麵門!不料顧慕思卻是誘敵之計,待他劍鋒方到,手中寶劍劍身一攔,“鐵索攔江”恰好封住鬱鬆子來劍,如此一來,兩柄劍便扭搭在了一起。

鬱鬆子剛要抽劍,隻覺對方劍身似生出一股粘力,將自己的劍緊緊粘住,他料對方內力不如自己,當下也不驚懼,右臂運起內力直透劍身,打算一舉將對方長劍震斷!

豈料他勁力甫到,顧慕思便立即將劍脫離出去。鬱鬆子剛剛撲空,便聽得顧慕思一聲清嘯,叫聲:“小心!”反手一撩“撥草尋蛇”截向自己右手手腕,心中一驚正要縮手,無奈已慢了半拍,“哎喲”一聲登時便掛了彩。幸虧他反應也快,否則此刻已成殘廢!

鬱鬆子踉蹌退了幾步,持劍右手鮮血長流,那血點點滴滴的落到地上,被冷風一吹瞬即便已幹固。

顧慕思身形停下,抱劍作揖道:“蒙前輩承讓。小婦偷勝半招,實在僥幸!”說話間也已微見氣喘。

鬱鬆子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半響,忽而長歎一聲,左手食中兩指挾著長劍微一運勁“啪”地拗成兩截,慘然道:“老夫練劍四十餘年,自問罕逢敗績,今日眾目睽睽敗於夫人之手,還有何麵目留在這裏現世?罷了!罷了!老夫不想惹人笑柄,告辭!”說罷,大踏步便往廳外走去。

“且慢!”白衣少女邀月忽地跳出擋在他前麵,笑嘻嘻的道:“鬱老爺子別忙著走呀,方才你老人家不是說過,隻要敗給夫人便心甘情願留在這兒的麼?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老爺子可得守信。”

鬱鬆子火冒三丈,待要發作,可想起自己確實說過這番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隻氣得一張老臉又青又白,胡子連連發抖。

顧慕思連忙叱道:“小狐妮子好生無禮!還不退下!”邀月吐了吐舌頭退過一邊,顧慕思對鬱鬆子抱一抱拳道:“老前輩功力深湛遠非奴家可比,適才奴家也隻不過投機取巧才贏了半招,比武之事原為切磋,老前輩又何必介懷?”

鬱鬆子哼的一聲頭也不回。顧慕思討了沒趣,隻得又道:“既然前輩執意,奴家也不能強留,後會有期便是!”

鬱鬆子擺一擺手,倏地“一鶴衝天”,竟展開身法,宛若一隻灰色大鶴般竄出廳去,轉瞬已消失在溶溶夜色之中。

顧慕思歎了口氣,心想:“自古人情比紙薄,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卻甚難。人家既不願相助,強行留下也無意趣。假若撕破了臉皮,萬一到時敵人前來,這些人倒戈相向更是大患。”隻得對著廳中群豪團團一揖道:“君子不強人所難,各路英雄若然不願留下,奴家也不能強留,這次冒昧叨擾,實在對不住大家了,奴家在此賠罪。”

那些個江湖豪客早有去意,正巴不得她這樣說,連忙各各還禮,紛紛道:“夫人技藝高超,那些邪魔外道何足懼哉?”“我等武藝低微,實在是幫不上忙。”“不如我等回去搬了強援,到時再來方有把握!”

他們七嘴八舌,邀月卻氣得直跺腳,嗔道:“少奶,大敵當前,他們一走便靠咱們主仆幾個抵禦敵人麼?”

顧慕思苦笑道:“人不可無傲骨,別人不願何必相強?”又對眾人說道:“是去是留,悉隨各位罷了!”

群豪紛忙告別。便在此時,突然聽得半山之中傳來一聲慘呼,那聲音淒厲之極!竟是鬱鬆子的聲音!

這下變故令眾人大駭。顧慕思拔劍在手,正要衝出,隻聽身後一個女童哭喚:“娘親,娘親,你怎麼不陪著彤兒?彤兒好怕!”

顧慕思心中一顫,回頭時隻見女兒衣衫單薄,站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惺忪著,長長的睫毛掛滿了淚珠。顯然是剛剛睡醒不見了母親,便徑自哭著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