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及劉洪濤等人從數十丈高的山頭向下往去,敵人騎兵隊伍雖然不一定比北直隸各府臨時抽調的人從外表上看更精銳,相互之間的協同卻是井然有序。
而更為讓張海有些憂慮的是敵人的騎兵不是單一兵種獨自而來,不少騾馬牽引的行營炮也將各山頭的去路攔截住,大的規模不下三四十門,偶爾還有新增。
張海受前世的性格影響並不是一個天生的將才,原本已有的決心在臨戰的時候不由的猶豫起來:真的要把全家人乃至弟子及眾官兵的前途當作自己賭博的一個籌碼麼?在敵人大軍來臨的時候困守山寨是不是一個合理的決策?貌似從明清不少失敗的農民起義都源於難以舍棄已有的根據地。北直隸起事後的作戰因為自己的反客為主,很多時候都並不麵臨對手炮火的威脅甚至處於炮火優勢中,然而今天看來要在己方炮火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作戰了。自己的弟子特別是少年營的那些戰士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堅定而認真的戰鬥麼?
由於顧慮給下麵的弟子戰士帶來的士氣影響,張海始終都沒有下達撤退準備的命令,而是問道:“外圍的那些圍牆都加固了沒有?守戰的器材呢?我們不畏懼敵人在白天的進攻,但夜襲是要小心的,並不僅僅是在通向山寨的那幾條路。”
太行山中大部分山遠不似西部或南方有些山川那樣險峻,如果不考慮前進的速度的話,大部分山坡上都可以展開進攻。而且這北方的山坡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極容易被進攻者利用,雖然兩個月來的忙碌使得這個缺點大為減輕,但夜間恐怕還是要麵臨巨大壓力的。
正在張海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山腳下的號角聲遠遠傳來,剛剛抵達不久的明軍即打算展開一次試探性的進攻。顯然並沒有把這夥造反的山賊放在眼裏:民間的那些造反者聲勢浩大的話還值得謹慎,新來紮道初出茅廬的人能夠有什麼樣的強兵?最多幾個十幾個練武的或許能打而已。
二百多名雖不是標營家丁卻是各營精銳的選兵做為先鋒迅速集中在一起,沿著館陶山寨右麵側舉著厚重的盾牌緩慢攻了上來。
張海立即覺察出這似乎是個難得的機會,絕不能浪費,便向守衛在寨右的弟子傳令說:“誘敵射擊,五十步之內在由我來對付,其他的人不要把頭露出來隻管投石即可”
“明白!”
誘敵開火是早有約定的一個述語,箭手以最大保護自己的原則以五成左右的開弓並且快速露頭不認真瞄準時把箭放出,不顧精度。銃手則把誤差有意擴大一倍,這種情況下隊伍的整體火力將至甚至八分之一還不如。
防守寨子右翼的十多個習弓弟子、二十個剛剛習箭沒有多久的少年、再加上百多名使用火銃的學塾弟子及少年戰士以不高的頻率時不時的露頭向外射擊。
可即便如此,箭彈借助山勢也的確真有不小的聲勢,若是以前那些比尋常鄉勇強不了多少的北直隸營兵說不定就被這象征性的箭彈所擊退了,可這邊軍精銳們的盾牌和鎧甲果然不不同尋常。以四五鬥力射下來的箭矢雖然怕沒有七八鬥的弓力,可大多還是被邊軍選鋒盾牌乃至腿甲所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