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朝陽門城頭到城下接連不斷的炮聲猶如夏季的雷聲一般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連綿半個時辰的時間內三十門紅夷大炮以盡可能快的速度發射了近兩千發炮彈。其中一千發左右的炮彈在幾乎轟平朝陽門城樓的同時幾乎把附近的由巨石砌成的城頭也打的猶如石山般去掉了外殼一般,城垛也幾乎被掃平。盡管城頭上的炮連也修築了炮壘,但還是在長時間的轟擊下被從遠處以一定弧度飛來的重炮彈轟塌。累計有五名炮手重傷或死亡,另外三名其他炮組的炮手被城垛崩飛的碎石造成輕傷。似乎自從炮兵連組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在直接的對抗戰鬥中遭遇到不小的傷亡。
第四旅第一步兵營的六門青銅炮以四成壽命為代價將六百多發炮彈打了出去,猛烈的實心炮彈在遠處明軍的炮壘陣地上砸出一道道飛濺起來的煙塵土花
對於新軍中火炮的威力早有耳聞的何如賓預料到了這種威脅,將大部隊後置並在夜間構築了分散工事的同時也將三十門紅夷大炮的炮組以坑道掩蔽起來,雖然是由下向上開火,但某種程度上火炮所受到的掩蔽卻好的多。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第三旅第一營炮連火炮射擊的準確度,這個在張家新軍中也可以算的上前三的優秀炮兵連在兩裏距離上的方向精度也控製在了百分之一的範圍內。數門火炮在半個時辰內發射的數百發炮彈就有七發命中了樓出炮身的敵炮,或是將凸起的胸牆連同後麵的炮手一起掃倒。三門炮被迅猛的炮彈直接命中而打飛,四十餘名炮手在土石炮彈的橫掃下傷亡,還有幾十名位於火炮陣地後方的營伍遭到殺傷。
炮兵部隊在半個時辰內就遭到一成左右的殺傷讓何如賓再也沉不住氣了,隻得匆忙下令讓炮手暫時從火炮陣地上避開,並盡量在填裝炮彈和清洗炮膛作業的時候注意到有關城頭敵炮的警報。可這樣一來,火炮的射速便大大減慢下來。
“那張家主力一個步兵旅大概配備有多少門這樣的青銅炮?這些城頭上的利炮果然隻有四百斤身管左右的重量麼?”何如賓在炮戰間歇的時候把王大安請了過來繼續問道。
“如果不是數百斤的身管,全炮重量在千斤以下,將軍以為光是火炮的複位和填裝開炮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完成麼?”
何如賓對火炮也算多少有些了解,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王大安繼續說道:“一個旅四個步兵營,每營都有這樣一個六門炮組成的炮連。南京這樣的心腹之地,必然還有另外的炮兵單位。不然火炮也就不會寬餘到配屬步營一級。這南京城內的火炮少則二十四門,多則四五十門。”
六七十門全重不到千斤的火炮並不是一個怎樣另人震驚的數字,但此時的何如賓卻有一種慶幸之感:如果自己再輕敵以下,直接把隊伍集結在距離城下不到一裏以內的距離內直接展開攻城可以想見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
何如賓從王大安那裏了解到即便在大型會戰,張家隊伍中雖然配備的火炮不少,然而炮彈發射並不算多,很顯然的聯想到那這樣強悍的火力很可能就是通過透支身管壽命來達成的。
以這半個時辰內的炮戰情況來看,何如賓大致明白要在持續的轟擊中將這南京城最為堅固的東城牆炸塌不是不可能,可至少也將透支掉如今大軍所攜帶的這三十門紅夷大炮的幾乎全部身管壽命及實戰壽命,累計發射上一兩萬發重炮彈才有可能。
如果敵人的火炮跟著對自己進行壓製,這倒也不是全然不值。至少在轟開東城頭的同時也能夠消耗掉守城方火炮大部分的炮身壽命,至少會使其實戰精度不再像如今這樣恐怖。
此時的何如賓早就已經放棄了同張家核心主力步兵旅進行炮戰的打算,能夠在持續的消耗戰中以自己的火器家底打開進攻城牆通路的同時消耗掉守軍火炮大部分的身管壽命,就是難能可貴了。對這南京堅城的進攻,不論如何是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可能再如寧波那般輕易的。
第二天的天空開始陰沉起來的時候南京城東炮陣地上也效仿北邊新軍主力的做法搭起來防雨的棚子並在陰雨的天氣裏依舊向遠處的城頭展開連續不斷的轟擊。隻有在雨霧使觀察遠處炮彈的落點有些困難的時候才會讓眾多火炮暫時停止炮擊。
為了最大限度的減少各炮炮組的人員傷亡,原本需要十多人操作填裝的重炮削減到兩人輪班進行彈藥的填裝和炮膛的清洗,並且讓後方各步隊的軍兵輪班進行抬炮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