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在軍事和管理領域的一些創新和想法再加上集思廣義曾經創造了不同於西方軍事曆史發展史的奇跡,但認真的反思政治經濟領域的得失,似乎還是第一次。
在前世,因為晚年的境遇,張海曾是中國語境中的傳統保守主義左翼。並不像很多同齡人那樣信任經濟自由與政治自由那一套。不過這方麵的政治偏見到了晚年也沒有年輕時那麼極端了。
在明末這十多年來的奮鬥曆程中,張海的認識也隨著地位的提高而發生轉變。他認識到就算有一二百甚至更多能不打折扣提自己分擔負擔的小女孩兒們的幫助,最高統治層所能進行的嚴格管理與掌控也是有限度的。
靠那些管理上的創新經營十萬到二十萬人大概一個後世大型集團公司規模的組織,可以做到幾乎沒有什麼“大企業病”或官僚主義遷移絆。整個組織在嚴格的監管與成員篩選下充滿活力。比顛峰水準顛峰時期的國際知名企業還更強不少。畢竟公司單位的人員成分複雜而且沒有理想主義加成。。
但是如果放大到一百萬人或幾十萬人規模的組織中,就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首先必須有足夠多像劉洪濤那樣有能力且值得信任的人。這還是新朝在政治上不同於一般的經濟單位,可以利用部分政治優勢和自己所營造出來的神權加成的結果。
如果哪怕放大到哪怕類似新中國建國初期那個國有經濟規模的體係上,此時新朝通信與技術能力還有國民認識上的諸多缺點就會暴露無疑,舊時代的烙印就會充分體現出來。自己在那還好說,畢竟自己所積累起來的威望還有人們眼中的神性是古今中外幾乎所有曆史人物都沒有條件具備的。
可如果自己不在呢?一個雖然有所威望,但沒有達到自己這種程度的領導集團呢?長久的發展動力和活力在缺乏國際壓力也缺乏國內動力的情況下就會逐漸喪失。除非國民素質真的進步到了比現代那些先發國家還要強的地步。
這樣想來,張海最終還是覺得應該真正意義上扶植民間經濟的發展。蘇聯社會能做到的事,17世紀開國的新朝那還遠的很。
這也是張海這次微服出行的目的之一。當然不是為了扶植什麼跨行業領域的財團巨無霸,而是要支持那些敢於順應新朝和時代的人打破中國傳統工商業千百年來的枷鎖與習慣。攪動起一潭死水,也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更廣大社會優秀人才的力量來促進近現代化。
可是現在張海卻發現,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在中國的鄉村,曾經充滿著宗族主義家族主義的影響。可工商業領域又何不是如此?
千百年來,中國人的基本社會組織就是以家族為基礎的家國同構模式,離開了大的宗族和家族,中國社會上就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連新中國時代教育普及帶來的同學關係也沒有。
除了繁衍後代延續香火這一生物領域的本能,整個中國社會竟然找不到真正廣為認同的理想,當然現實而膚淺的個人主義享樂主義除外,也缺乏追求真正事業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