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爺長身玉立站在門口,房門大敞,步天音這才覺得外麵的冷風被夜色推了進來,她冷得一哆嗦,剛要開口罵他,卻見他袖袍一拂,一陣無名大風揭地而起,紅色的地毯被掀了起來,從窗子直接飛了出去;隨處可見的紅絲帶也被卷起,不知所終;燙金大囍字被勁風丟進了牆角的火盆,紅燭倒下,唰的燃燒起來,囍字瞬間成了灰燼。
風過之處,紅即變白。一時,鮮烈的大紅色完全被大片的白色取代。大大的囍字被吹落之後,露出來的是一個更大的“奠”字,兩邊還掛著白幡。
喜堂,瞬間成了喪氣的奠堂。
除了步天音還是一身紅色怔楞在床際,與這滿目的蒼白格格不入。她並非是被他這陣勢嚇到了,她隻是覺得這招倒是設計的很巧妙!
這個死男人是得有多恨她,才能想出這麼個損招?!
“你以為一道聖旨真的能將本王如何麼?哼,沈王妃誰來做都可以,但是你不行,你不配!”下巴一涼,步天音亂入的思緒被強製喚回。她毫不忌諱的抬起眼,與忽然出現在她麵前的沈王爺對視。
她的眼中沒有濃濃的愛意,亦沒有乞求,平靜如水,像是在看著一個與她無關的人。
沈王爺不禁心下一怔。孰料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她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卻讓他眉頭一皺,她輕聲說道:“我並沒有以為聖旨能將你如何。也沒心情做什麼狗屁王妃。你若不喜歡,休了我便是。”
沈王爺狐疑的凝視她片刻,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再看向她的目光卻多了分打量。隻見步天音悠悠然用手扶住額頭上的濕毛巾,再也沒有看他一眼。沈王爺嗤笑道:“欲擒故縱是麼?可惜呀,這招用在你身上,隻會讓本王想到醜人多作怪,覺得更惡心!”
步天音學著他的語氣也嗤道:“王爺這話說的,好像自己有多帥多吸引人似的。欲擒故縱我的確會,但用在你身上,難免有些浪費!”
素來自負清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沈王爺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麼說,他怒極反笑,貼得她又近了些,隻覺得她右臉上那塊黑炭胎記惡心的讓他想吐,身子往後退了退,說道:“看來是本王方才那下打得並不重,還沒有將你摔醒,不如……”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步天音已然出手,一拳打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同時她雙膝一頂,將他臉朝下壓在了柔軟的被褥上,她用敷臉的毛巾拍了拍他的臉,似乎覺得用手拍會髒了自己的手,她道:“王爺妙手,我已經被你打得幡然醒悟,深感嫁給王爺還不如嫁給一頭豬。不如王爺就此休了我,我也好去尋覓我的如意郎豬!”
沈王爺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忽然身子詭異的一翻,伸手就要去扣步天音的手腕,她狡猾的滾下床去,讓他抓了個空,他眯眼凝視她,冷冷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在沈王爺的記憶中,他比步天音大四歲。步天音不過是一個在家被父親寵壞了的大小姐,不學無術,廢柴無顏,一無是處,這些天下人皆知。她從小就喜歡跟著他,大家都說她喜歡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也深感如此,是以她糾纏了他這麼多年,他都未曾正眼瞧過她。他素來愛惜美人,身邊鶯燕環繞,又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