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麵紗的步天音站在東平堂外稀疏的人群裏,忽然問身邊的南織:“裏麵有十五個高手,還有一個我感覺不出來的,似乎更厲害。”
南織麵無表情的點頭。
步天音道:“打得過嗎?”
南織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那就跟他賭一把!”說著,她大步走了進去。
步天風和沐良遠已經被“請”到了最裏麵的屋子,賭坊裏除了伺候的婢子很少有女子會來,何況步天音以紗巾遮麵,露在外麵的眸子仙靈動人,南織生得也比一般女孩子美,兩個人一進到裏麵,便吸引了大部分的人垂涎的目光。步天音與南織對那些情色的視線恍如未聞,在青禾的帶領下進到裏麵。
曲無情正在捏著步天風的臉逗他玩,氣得步天風漲紅了臉來回躲也躲不開。看到她們進來,他停下來,淡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了一會兒,便對步天音開口笑道:“步小姐好。”
步天音道:“我並不好。”
曲無情一怔,大笑道:“步小姐可真會開玩笑,不知步小姐可帶夠了銀兩?”
步天音涼涼的瞧了眼步天風,後者自知羞愧,躲到了沐良遠身後。
步天音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曲無情上前一步側身請道:“步小姐請隨曲某來。
樓上的包廂。
步天音記得雲長歌說過,能上東平堂二樓的,賭齡至少要十年以上。長年累月賭博,熟悉賭場的所有規矩,恐怕離不開這銷金窟了。賭博,真的會令人上癮。
已近深夜,包廂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隔壁裏麵已經鬧翻了天,這裏卻依然清淨如許。
步天音道:“我沒有錢。不過,我可以跟你賭一局。”
曲無情淡淡一笑:“東平堂的規矩,沒有一千兩底金的人進不來,步家小少爺和沐家公子一共輸了三千兩。步小姐想拿什麼賭?”
“你的命。”步天音說的淡然,方才領他們進來的青衣漢子和曲無情卻是麵色一凝。
曲無情已經好久沒聽到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有趣!
不過須臾,他便恢複了淡然的神情,笑道:“好。怎麼個賭法?”
步天音早料到他必然會答應,一般這種開賭場的人自身都是資深賭徒,然後又自負天下無敵,比手上活兒絕不會輸。她伸了個懶腰,懶散的說:“骰子,比大。你若輸了,人我帶走,你的命隨我處置。”
曲無情臉上的笑容僵住,問道:“同點如何?若小姐輸了又當如何?”
步天音抬眸看向他,一字一頓道:“不會同點,我也不會輸。”
曲無情臉上的笑容淡去,道:“同點作廢重來。若步小姐輸了,曲某提一個要求可好?”
“好。”
“這麼痛快就應下,你就不怕曲某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因為我不會輸。”
“步小姐果然是痛快人!”曲無情勾唇一笑。
“青禾,去準備!”曲無情令下,青禾瞧了一眼步天音,轉身出去。這是一個不公平的賭局,但堂主數年來從未遇到過對手,他既然應下,心中必是已有打算。
曲無情縱橫賭壇數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張狂的女子。步天音這副胸有成竹的語氣,讓他不禁對這位步小姐有了興趣。
青禾侍在身側,曲無情抬手,指著桌上的青瓷骰盅,笑道:“步小姐請!”
步天音淡淡道:“你先來。”
曲無情道:“好。”
他紅袖一揮,一陣清脆的骰子聲,立刻充滿了整間屋子。
沒有人說話,青禾見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麵,已不覺得稀奇。因為每次坐在堂主對麵的人,不是輸了被砍掉一隻手,就是丟了一條命。
南織的目光一直放在曲無情手中的骰盅上,目不轉睛。
骰子在瓷盅裏滾來滾去,南織的表情一瞬的緊張,忽然“砰”的一聲,曲無情含笑將骰盅放在桌上。他大手一揚,瓷蓋揭開,露出裏三顆水晶骰子。
——三個六點。
三顆骰子,三麵六點。已是最大。勝負已定。曲無情唇邊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青禾也露出了同樣的微笑。
南織卻是麵色一變,已經握住腰間軟劍。步天音察覺到她要動手,不動聲色的按住了她微涼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南織眼中,步天音一直是個行事古怪,有點小聰明卻沒什麼大本事的人。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公子讓他來保護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廢物。如果非要說出她的優點,那她隻能說,她待身邊的人都很好。這種好並不是盲目的濫好心。她很會看人,且愛憎分明。
如果這個人值得,她必會好生相待,不管對方的出身,比如對她;如果這個人不值得,那麼她決計不會對她好,比如她家裏那幾個什麼二嬸三嬸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