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認得那第一輛馬車,更認識那趕車的少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抱住南織的手臂,做暈狀,嘀咕道:“天,要債的又來了!”
南織疑惑道:“要債的?”
步天音嘖了一聲,指了指第一輛馬車,對南織咬耳朵:“那馬車裏做了個人麵獸心的人。”
南織了然的點點頭,哦!她在說公子人麵獸心啊!
雲長歌下得車來,步天風不知來者何人,卻見他的目光一直絞在自己姐姐的身上,忍不住男子氣概就爆發,擋在了步天音麵前,他比她稍微高了一點,勉強能遮住她。
雲長歌對他一笑,道:“你不想坐車回去了?”
什麼?馬車?步天風的眼睛都亮了!他怎麼不想啊?他想馬車都快想的瘋了好嗎?!
雲長歌指著後麵那輛馬車,說道:“我是你姐的朋友,你也算是我的弟弟,那輛馬車我送你,你可喜歡?”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步天風忍不住要高呼,一手微涼的手卻從後麵幽幽的捂住了他的嘴,是步天音。她對雲長歌道:“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她弟弟,怎麼就成了他的?
雲長歌道:“我對天風一見如故,送他一輛馬車而已,還能打的什麼主意?”
步天風早凍得跟什麼似的了,三兩下掙紮開步天音的手,跑著跳進了後麵的馬車,隨著他一聲驚喜的叫聲傳開,步天音隻覺得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思忖了片刻,她也不忍心讓天風繼續陪她吹冷風,便對南織道:“你上他的馬車,送他回去!”
南織點頭,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雲長歌,轉身上了步天風的馬車。
步天風的馬車裏有十幾個格子櫃,就像藥店裏的一樣,靠著一麵車壁鋪得整齊。每個裏麵都放著果脯、蜜餞、糕點、烤牛肉等吃食,他正餓著呢,隨口抓了一大把放在腿上就開吃。
都說女子八卦,步天風的好奇心也不亞於任何女子,他湊到南織麵前,神秘兮兮的問她:“冷姐姐,那個特別帥的哥哥是誰啊?他是喜歡我姐姐嗎?”
南織淡淡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她其實很想說,我和你有著同樣的疑惑。
公子是喜歡她嗎?
她不知道。
公子的心思,從來沒有人猜的準。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在意過一個女人。
步天風吃飽喝足,打個飽嗝就犯了困,靠在桌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南織在一邊閉目養神,隨時警惕著。步天風睡覺不老實,滾著滾著就朝著南織靠了過來,最後抱住了她一隻腿,呢喃道:“娘——”
南織的嘴角抽了抽,拿過一邊的小被子給他蓋上,她常年殺手,手裏染遍鮮血,更是從未關心過別人。
這是她頭一次想關心人,動作難免有些僵硬。但她的動作雖然不溫柔,卻多了兩分柔色。
她知道,步天音身邊的人都很信任她。她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有一次雨琦無意間跟她提起,說是因為小姐相信她。
可是,她為什麼要相信她呢?她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互相也都不是很了解。
南織腦中浮現出步天音的一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難道隻是因為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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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歌的馬車行駛的很慢。
步天音倦意四起,卻還是強打著精神,十分無聊的問雲長歌要去哪裏。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肯定是去他的萍水園。
深更半夜的半強迫一個姑娘上他的馬車去他的家,也隻有雲長歌能做出來了。
雲長歌果然回答道:“萍水園。”
步天音輕挑了挑眼皮,道:“去幹嘛?”
“拿琴。”
“拿琴?”步天音的麵紗忽然被雲長歌扯掉,她對他這個突然的動作有些莫名的厭惡,當下便瞪了他一眼。
雲長歌對她的怒視恍若未聞,將她的麵紗放在一旁,忽然開口道:“我會易容術。”
步天音眼前一亮:“你要教我麼?”
“你要學麼?”
“你要是肯教,我就學!”
雲長歌雙眸清許,笑道:“你若是想跟我學易容術,怕是要天天往我這萍水園裏跑。你一個姑娘家……”
步天音不以為然的打斷他:“我一個姑娘家都幾次三番半夜上了你的馬車,名聲本就不好了,我還怕什麼?難得雲公子肯授教,我就是死也要來啊!”
雲長歌垂眸,唇邊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在柔軟的珠光下越來越深。
下了馬車,步天音主動要求雲長歌抱她飛躍大湖。她窩在他懷裏,趁機深深嗅了嗅他那與生俱來的體香,忽然覺得人比人氣死人,要是自己也這麼香就好了。
兩個人走到花廳,步天音的瞌睡蟲又一發不可收拾的蹦了出來,她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的趴在桌上,一手撐著腦袋,疲倦的問道:“你倒是說什麼琴啊,非要這麼晚讓我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