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氣忽然就消了,別過頭去不敢看他,語氣有些別扭:“事後都說清楚了,我農場一半的利潤分給你,隻會比十萬兩多絕不會少。那天說還不上錢就拿人抵債的的話,也沒有憑據是不是?無憑無據,我們就當作沒有這回事兒吧!”
“好。”過了良久,雲長歌淡淡吐出一個字,輕輕的,柔柔的。
終於算計了一把經常算計她的人,步天音根本不疑有他,心下升起小小的雀躍感,卻未曾發現雲長歌眼中深邃萬千。
她一邊將胎記貼回去一邊對雲長歌道:“我要去農場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雲長歌點頭,勾唇一笑。
步天音四下張望,沒有瞧見雲楚,也沒有瞧見他的馬車,皺著眉頭問道:“你的車呢?”
“我讓雲楚先回去了。”雲長歌道。
“那你坐我的馬車吧!”步天音說的極其自然,她本就不在乎什麼男女之別,不避諱男女之嫌。她轉身向著馬車走去,南織跟了過去。
雲長歌嘴角輕柔的翹起,眼中似有薄冰碎裂,一寸寸化為清水,優雅的抬步跟上步天音。
皇城外大街。藍羽居。
韋歡一身凜冽的站在門口,目光如刀掃視堂內。
老板臉色一變,堆滿了笑意迎了上來。“這位公——”
那“子”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韋歡已經一掌推開他,向著裏麵的試衣房走去,老板嚇得大驚失色,在後麵大聲喊道:“公子,那裏麵不能去呀!那邊是女子的試衣房!”
韋安、花清越和錦色緊隨而至,韋安塞給老板一大釘銀子,道:“我家公子性急,老板見諒。”
老板暗自掂量了一下手中銀子的分量,麵上一笑,道:“各位爺隨意,隨意!”
他說完,便默默退到了屏風後頭。
“啊——”
“色狼啊!”
“——你是誰?!”
“……”
不一樣的女高音,不一樣的話,卻是一樣的驚慌失措。
花清越嘴角抽了抽,這個韋歡,居然光天化日的就闖進女子試衣房!
韋歡麵無表情的挑開一個個格子外的小簾子,到最後也沒有見到韋非玉那張臉,花清越走到屏風後,問道:“我問你,可有見過一個男子進來,帶著家丁,身上穿銅錢印花袍的?”
銅錢印花袍,就像雲長歌的西番蓮刺繡一樣,天下無雙,絕無僅有,隻北堂墨一份。這也是一種標誌,隻是相比較雲長歌的蓮花而言,北堂墨其人低俗淫靡,貪財好色,連標誌都如此俗不可耐。
老板細細回憶,半晌搖頭,方要回答,卻被人拎著領子提了起來,不是韋歡是誰?
韋歡眯起眼睛,眉目間,殺氣浮動。
這時,一個小廝自外麵顛顛的跑進來,附在韋安耳邊低語了一陣,韋安麵色一變,示意他下去,走到韋歡麵前,恭敬道:“公子,二小姐已經回府了。”
早在韋歡衝進藍羽居的時候,他便讓暗哨回了韋府去查看,這藍羽居外麵風平浪靜,根本就不像發生過什麼事情的樣子。公子急火攻心,便沒有他想的周全。
韋歡鬆開手,老板嚇得跌到地上,看了在場的幾個人一眼,逃也似的跑去了後院。
出得藍羽居,外麵街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賣紙鳶的,雜耍的,地攤小鋪,花式繁多,好不熱鬧。
花清越看了一眼韋歡,道:“看來長歌對步天音真的有所不同。”
聰明如花清越,在聽說韋非玉安全回家時,瞬間便明白這是雲長歌的詭計。他不想讓他們在步天音身邊,所以支開了他們。
韋歡道:“她本就與其他女子不同。”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平平常常的語氣,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驕傲之意。
他在得意什麼?
花清越一拍他肩膀,打趣道:“歡歡不會真的喜歡上那步天音了吧?”
韋歡麵無表情的說:“喜歡不喜歡,有什麼不同?太子何必問,韋歡何必答?”
花清越微微一滯,眼底一片深邃,如烏雲密布晴朗天空。片刻後,烏雲散去,天空重現光明。他大聲笑道:“歡歡竟也懂得禪理,真乃古今第一奇聞。”
韋歡睨了他一眼,道了句“我先回去。”便大步離開。韋安對花清越欠身後也隨他離去。
錦色上前一步,望著韋歡的背影,忍不住抱怨道:“這韋大公子真是越來越不懂禮數了。”
花清越看似不在意的樣子,笑道:“他要是有朝一日懂得臣子之禮,才算是怪事一樁!”
已是下午時分,花清越麵色嚴肅道:“我們進宮一趟,二弟怕是要‘盡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