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步天音便招呼了夏淶秋竹等人“大掃除”。因了之前有了春曉的教訓,夏淶等人這次極乖,哪怕這裏幹淨的一塵不染,根本沒有任何需要擦洗的必要,她們都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錦上添花再擦一遍。
聖旨是在中午時到的,步家的禁令解除,海河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並沒有將步天音與二皇子出去一事報與東皇。張子羽還沒有趕回來,步名書的禁令也被解除,隻是他要以工部尚書的身份去監造“摘星樓”的工程,暫時還不能回來。
步天音決定去一趟關外。
臨行之前,她寫了兩封信,分別留給雲長歌和她的父親。她將農場全權交由雲長歌打理,南織對此頗有不解:“為什麼要交給雲公子?小姐不是很討厭他麼?”
步天音道:“他雖然心黑又小氣,但他有一點說的還是很對的,他若是想害我一早便害了,況且他那種人,我有心提防,恐怕也防不過的。與其提防,不如與虎謀皮。”
南織了然,隨即又問道:“那少爺呢?小姐此去,可是放心下少爺的安全了?”
步天音道:“我覺得雲長歌說的對,我忽略了花小七那個不容人小覷的丫頭,天風在她手裏,應該很安全。”她頓了頓,莫名的笑了:“或許,步家馬上就要有一門喜事了。”
這另外一封信,是如果父親找她,用來頂一時之急的。信裏並沒有什麼內容,隻是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十年生死兩茫茫,不相忘,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她相信,她父親看過一定會明白的。因為他與娘親天人永隔這麼多年,永不再娶,豈不是時時徘徊在悲戚的心境裏?
步天音悄悄離開,南織這才自袖中抽出一張看似普通的白紙,爾後執筆在紙上寫明了步天音的去向,她信手一拂,墨跡瞬間變幹。隨後,她將這張紙浸在水盆中,驚人的一幕發生了,這張紙漸漸變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見。南織卻像看得見一樣,兩指挑起已經變得透明的信紙,迅速卷好,她走到窗邊,打了個響指,一隻停靠在樹上的白鸝飛到她掌心,南織將信紙綁好,白鸝訓練有素的離開。
瑤城距離皇城東五十裏。
天又黑了,一日兩夜的功夫,花小七帶著步天風逃到了這裏。她尚不知道步家的危機已經解除,一心隻覺得帶著他走得越遠越安全。憐碧自小跟她情同姐妹,吃的穿的自然也都是上等,此時花小七一個公主還沒有說什麼,她便怨聲不斷了。伸手在客房的椅子上抹了一把,嫌惡道:“還能再髒一點嗎?!”
床上的步天風還在昏迷,一張清俊的臉異常沉靜,妖美。
花小七沒有理會憐碧,擰了濕毛巾給他擦臉,她盯著他,忽然“咦”了一聲,憐碧以為她花癡又犯了,沒有理會,過了好一會兒,那邊的花小七才低低驚叫一聲朝她跑來,不由分說拉著她到床邊,驚訝的指著步天風,問道:“你覺不覺得,風小子長得有點像越國公家的吳雙?”
憐碧收起眼中對這惡劣客房的嫌惡,也端正了態度,仔細看了會步天風,最終還是搖頭,道:“哪裏像!那吳小姐長得那麼醜,哪裏像你的步少爺了!”
花小七被她這話羞得臉一紅,推了她一把,羞慍道:“誰說他是我的啦?”
憐碧道:“是,不是你的,我們辛辛苦苦舟車勞頓帶他逃到這裏,真不知道是為什麼。”憐碧埋怨完,徑自出了房門去:“我去找點吃的。”
花小七聽她說去找吃的,也覺得自己的肚子空空的,他們淨顧著跑了,兩個人都沒能吃上一頓正經飯。花小七摸著肚子轉身過去,卻不知床上的步天風何時坐了起來,他的長發有些淩亂,一雙長眉如女子般秀美,雙眸在燈火照耀下,泛出淡淡的琥珀色,高挺的鼻梁,誘人的雙唇,鬼斧神工般棱角分明。
那雙琥珀色的美眸,帶著一股迷茫的神色,他盯著花小七,忽然開心的笑道:“娘子,我們這是在哪裏?”
娘子?!花小七如被五雷轟頂,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由步天風撲上來將自己死死抱住。
他的身上,始終帶著一種牛奶的味道。這個味道稚氣,卻又深深的吸引著她。
“娘子,你怎麼不說話?”步天風好奇的看著她。
花小七嘴角抽了抽,覺得背上的雞皮疙瘩都能掉一地了。她輕輕推開他,看他眼中滿是無辜的神情,輕歎一口氣,放柔了聲音問他道:“你叫我什麼?”
步天風咬唇道:“娘子啊……”
“停!”花小七覺得腦門衝血,問他:“你為什麼喊我娘子?”
步天風絞手指,有些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道:“你長這麼漂亮,難道不是我的娘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