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時候,花慕禾被東皇賜予“花和郡主”稱號,遠嫁東壤和親。
車隊離開那日,天陰有雨,似乎在應和著固孝王的心情。花慕禾雖然不是他唯一的女兒,卻是他正王妃所生,王妃去世多年,沒有想到他連他們的女兒也沒能保護好。花和郡主,郡主的名號又有什麼用處?人都走了,還有什麼用處?
在這一刻,他幾乎是恨極了東皇。
他做事太狠,太絕。
早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當初他殺了大哥奪取皇位的時候他就應該和眾人站出來一道阻攔。
固孝王被自己腦海裏的念頭嚇了一跳。
他怎麼、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長長一歎,化作風中的一縷愁思。
固孝王府的陪嫁很多,東皇也賞賜了很多金銀珠寶,玉石玉器,長長的隊伍向著東方的另一個國家緩緩走去。
花慕禾坐在馬車裏,表情充滿了怨恨。
馬車走出去城門很遠,車隊停下來休息,北青蘿挑開車簾遞給她一個水壺,看她似乎很是惆悵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是在想家嗎?沒關係,等你見到了我的哥哥你就不會想家了。你會成為他的王後,我的哥哥,是世界最好看也是最好的男人。”
每當北青蘿提起她王兄時,臉上的表情都是幸福而自豪的。
花慕禾一掃臉上的陰鬱,也害羞的點了點頭。
隻是,北青蘿放下簾子後,花慕禾臉上的笑意和害羞立刻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恨意。
她的指甲用力掐進了肉裏,緊緊咬住了唇,眸間,閃爍著殘忍、怨毒的恨意:“別讓我知道是誰害我遠嫁的,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和親的隊伍離開了帝都,這件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可有些事情,卻始終是個謎團。
比如步名書會追問步天音,那日東皇跟她說了什麼她則是笑嘻嘻的說,不足為別人道也;再比如說步天音追問雲長歌和花如夜到底是什麼關係,雲長歌也會學著她的語氣說,不足為外人道也。
鳳凰山傳回來的捷報,張子羽大獲全勝,剿滅了北堂墨餘匪千餘人,即日起已班師回朝。
步天音特意親自出城去迎接他,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去,險些與張子羽天人永隔。
那天剛好下了一場雨,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步天音想出去走走,南織說四爺可能快要回來了,步天音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便想出城去迎接他。
往城外走了三十裏地,從中午等到了下午,從下午等到了傍晚,月亮替代了太陽掛在天上,都沒有等到。
步天音心中隱隱覺得不對,藍翎的人早在北堂墨被滅後便被張子羽遣回,他的人不知道剩下了多少。按理說他們晚上就會趕回來的,可是都這個時候,卻還沒有到這裏。她來不及多想,打馬帶著南織向來路上趕去。
月明星稀,冷月高懸,空氣中傳來濃烈的血腥味道。
前方的曠地上,十幾名黑衣人組成了包圍圈,正將中央的幾個人逼得越來越小,步天音和南織都認出了那正是飛羽等人,在看清眼前情形之後,步天音在馬上便飛身而起,南織注意到這裏的殺手不止有這些,還有那些,潛伏在山頭的弓箭手!
南織也下了馬,她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到步天音身邊,而是掏出了懷裏的信號彈,一道明亮的火花,朝著天空筆直的射上去,在很高的地方爆出了一朵煙花。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南織,山頭的弓箭手,齊刷刷的將箭頭對準了她!
幾乎是南織身子躍起的一瞬間,四周想起了無數的弓弦聲!
步天音與飛羽比肩靠在一起,冰冷的空氣中,傳來她更冷的聲音:“四叔呢?”
飛羽一麵看著步步緊逼的黑衣人,一麵答道:“還有一批殺手,四爺騎著馬帶人引開了。”
步天音神色一頓,忽然拔出飛羽背後的第二把劍拋向空中,黑衣人一怔,不明所以,卻隻見那長劍墜落,幻化出數十支劍刃,寒光凜凜,流星般砸像包圍圈外的黑衣人。
黑衣人大驚,似乎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手段,步天音一按飛羽的肩膀,厲聲道:“我去找四叔,這裏交給你和南織!”
“是!”
步天音踏月離去,山頭的黑衣人將森冷的箭頭對準了她,轟然一片寒光閃過,箭雨似乎被無形的牆擋住,步天音在空中,衣袂翻卷,她凝氣在掌,向著山頭黑衣人的方向重重拍下,但見那些箭矢紛紛又射了回去!
她的速度驚人,有的人來不及跑開便被一箭射穿了心。
頭頂,新月氤氳。
步天音追著地上混亂的足跡,總算在不遠處的湖邊找到了張子羽,彼時他正在跟黑衣人纏鬥,步天音走近的時候他發現他傷得很重。
對付張子羽的這一批殺手似乎比圍攻飛羽的還要厲害,他們訓練有素,分了一共兩批,一批人打累了,另外一批便衝上來替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