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安披了見黑色大氅從堂前穿過,墨色如緞的長發柔順的用一支簪子挽起,步履生風,映著傍晚的夕陽,格外的美麗。隻是他俊美的臉上麵無表情,搞得一邊跟著的沈二也不敢吱聲,低著頭跟在他後頭。
葉清音站在簷下看著他上了馬,帶著一行人迅速離開。
利州水患,東皇派了沈王爺前去治理。
沈思安走後,葉清音說要早些休息,便譴退了身後跟著的幾個侍女,獨自回了房間。
月黑風高夜。
一道黑色的影子輕巧的躍到了房頂,貼著屋頂的瓦片行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少頃,行至書房上,他翻身而下,勾著書房的窗子翻了進去。
就地滾了兩圈,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打開了密室的門。
錦盒。三封信。匕首。碎布。
摘下麵罩,火折子薄弱的光影下是葉清音那張似笑非笑的容顏。
葉清音勾唇一笑,素手捏起三隻信封,抖了抖,眸中迸出一絲冷意,把火折子貼了上去。
信封騰的一下燃燒起來,一封又一封,眨眼間她將三封休書和那塊碎布全都燒成了灰燼,最後將這些灰燼用那碎布包裹好,連同那隻匕首一起藏進了懷裏。
把密室裏的東西恢複原樣,她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東廂。
看守的護衛隻覺得麵上一涼,隨後來不及驚呼便全部倒了下去。
葉清音推門而入,淩厲的目光落到床上那小小的身影上。
環顧四周,葉清音如鬼魅般貼近,緩緩抬起手掌,她眉間那朵妖嬈的彼岸花再度出現,陰森森的透著旖旎氣息。
一掌劈下去的時候,卻摸了個空,她臉色倏然一變,猛地掀起了被子,隻見被子下麵空空如也,早已沒了沈夢朵的影子!
“啪,啪,啪。”
三道有力的掌聲響起。
屋子裏的燈一瞬間全部亮了起來。
站在門口凝望著她的,是傍晚才離開的沈思安。
沈思安揮手,讓身側的沈二等人退下,他朝葉清音走過去,狹長的眸子裏若有似無的一絲笑意:“我的王妃,是不是該給本王解釋一下,穿著夜行衣站在這裏是要做什麼?”
葉清音垂頭不語,脊背僵直。她沒有想到,這些竟然全部都是沈思安設下的圈套,從他離開,到她輕車熟路的進了密室,毀了那三樣垃圾一樣卻被他珍藏的東西。想來該是她第一次對那死丫頭下手的時候他便有所察覺,隻是沒有揭穿她而已。如今被抓了現形,葉清音也隻是遲疑了片刻。
她怔凝了一下,抬眸笑道:“成王敗寇,妾身不敵王爺,甘拜下風。”
“是你太過心急了。”沈思安語氣冷冷淡淡,指著門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今日不會為難於你,你走吧,休書我寫好了會讓你給你送過去。”
“王爺不能休了我。”
“哦,為何?”沈思安一聲冷笑,他一直在暗處看著,直到真的發現這是她,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竟然驀地放鬆了。好像有什麼長久以來一直在壓抑著的東西,突然就消失了。
苦於葉清音是個嫻熟溫柔的妻子,他至少也是愛過她的,雖然他後麵發現自己愛錯了人,可是他仍然不忍心傷她,可是如今呢?他已親眼揭穿了她的偽裝,她的武功不低,她的隱瞞,她的虛偽,竟然讓他感到惡心。
步天音也同樣毀過他的東西,可是她做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做了就敢承認。她性子惡劣,可她從來不會偽裝嫻熟。她雖然紈絝,可她真真切切的就是自己,沒有欺騙別人。
這個葉清音,事到臨頭了還敢揚言說他不能休她,他憑什麼不能?因為葉國公府嗎?他說過,從來沒有人能夠騙他。
葉清音姿態妖嬈的靠近,眉間那一點彼岸花如妖如魅,勾人心魄,她站定在沈思安麵前,笑容清冽,一字字說道:“因為我有了你的孩子。”
“王爺,我有了你的骨肉呢。”葉清音伸手撫摸沈思安的漸漸變得僵硬的臉,他聽到後深深的蹙起了眉頭,那一刻葉清音忽然有一種感覺,他們完了。
沈思安的追求是她這麼多年一直引以為傲的東西,可是這些居然轉瞬間就在她眼前分離崩析的坍塌了下來。
“阿音,裝了這麼多年,你不累嗎?”沈思安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大步向外走去,邊走邊吩咐:“去找個大夫來!”
沈二不明所以,主子們之間的事情他看明白了一二,卻不知此刻要找大夫是做什麼。
不消片刻,沈二便以最快的速度找來了城裏的幾位大夫。
葉清音早已換好了自己的衣裳,坐在簾帳裏,把素白的手腕伸了出來,上麵覆著一隻沙絹,幾個人輪流給她把過脈後的結果全部都是:喜脈。
“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沈思安麵色陰翳,眾人也不明白,都要做爹了,為何還是這副麵孔?然而沈王爺性子一向陰晴不定,大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說了幾句賀喜的話開了副安胎藥便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