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織和蘇澤的婚期定在新年的第三天。
司天監算出來的黃道吉日,宜嫁娶,宜動土。
蘇澤打算辭去平陽王府的職位,這些年小王爺待他也算不薄,盡管他年輕氣盛,脾氣暴躁了點,不好伺候了點,但他不像其他的主子那樣事兒多,沒事都喜歡給屬下找事兒,他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因為最近他不常在府裏頭,卻聽下人說小王爺最近的心情不太好,總發脾氣。
平陽王府,後院。
花少安在練劍,他揮舞的劍氣震落枝頭的積雪,紛紛揚揚散落下來,空氣因此變得更加冰冷。冰天雪地裏,他隻穿著單薄的長袍,此時已被汗水浸濕,平陽王妃要出去寺裏上香,看到他穿得單薄便讓下人給他添了衣裳。
平陽王妃出去後,花少安便將剛穿好的棉袍脫下來丟到一邊,他一劍刺穿梧桐樹的樹幹,像是發著怒氣一般,問左右道:“蘇澤人呢?”
左右道:“蘇管家……在書房等候小王爺多時了。”
花少安把劍丟在一旁,接過侍女遞來的毛巾,擦了把臉便朝著書房走去。平時他練完劍都喜歡沐浴的,今日他沒有說什麼,侍女便追過去詢問:“小王爺,一會兒還要準備熱水嗎?”
“滾。”
花少安冷冷丟出一個字,侍女嚇得立刻跪在了地上,直到花少安的身影遠去,她才被人扶起來。
“最近小王爺的脾氣真是比以前還大了好多……”
“我聽說蘇管家要請辭,我的賣身契還有一個月就到期了,我也要走……”
“小王爺真是越來越不好伺候了,王妃給他安排的這幾個侍女,都被趕了回來……”
“哎,這年頭,在哪裏做工都不好做。”
下人們你一樣我一語,漸漸都散了去。
花少安一進書房便看到蘇澤背對著他端端正正的跪著,花少安撩袍坐到椅子上,問他:“你還知道我是主子麼,蘇澤。”
蘇澤隻當他是因為他要娶吳雙一事生氣,他知道他討厭吳雙,低下頭,說道:“屬下知錯了。”
“說說,錯在哪裏。”
“屬下知道小王爺不喜歡吳雙,屬下不該惹主子生氣,但是小王爺……”蘇澤一咬牙,給他磕了個頭,堅定道:“屬下是真心喜歡吳雙姑娘的,屬下的賣身契也到了期限,屬下自願離開平陽王府。還請小王爺成全!”
言罷,重重給花少安磕了三個響頭。
花少安眉間一凜,冷笑道:“三叩首,你是在詛咒我早日被你氣死嗎。”
他兩手撐著書桌緩緩站起來,一字字道:“還有,誰說你的賣身契到期了?”
蘇澤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的難以置信,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的賣身契該到了期限,怎麼可能?
花少安將一紙契約扔到他麵前,眯著美眸,嗤笑道:“你自己好好看清楚,明明還有兩年的時間,你怎麼敢私自做主離開。蘇澤,你以為這平陽王府的規矩都是形同虛設的麼。”
蘇澤連忙撿起來一看,那賣身契的期限果然是兩年後,筆跡也是他親手簽的,手印的位置也是他當初按下去的,分毫不差。
可這怎麼可能?
“小王爺,這、這……”蘇澤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花少安沒有理會他的訝異,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聲音涼涼的道:“你若想離開也成,讓吳雙親自來見我。或許我會看在鑄劍山莊少莊主的麵子上,給你自由之身。”
蘇澤滿腹的疑惑,小王爺不是最討厭她的嗎?然而他並未多想,小王爺或許要和鑄劍山莊合作,也或許他另有打算,既然他給他機會離開,他就要好好珍惜。
當吳雙聽到花少安要見她的時候也很驚訝,但是為了蘇澤,她還是決定去見他。
下午的時候,蘇澤攜吳雙來到平陽王府,花少安叫了吳雙進了花廳,他則在外麵等候,不多時有人來找他,說是庫房那邊出了問題,他便隨人去了。
花廳外麵侍候的人都被遣了下去。
隻能聽到花廳裏偶爾一句男子低沉的爭吵聲,很快,吳雙便捂著嘴紅著臉從花廳跑了出來。她跑出去後,花少安很快便追了上來,抓住吳雙手臂,大聲嚷道:“你為何要嫁給他?!你喜歡的不是我嗎?你不是喜歡跟在我後麵嗎?你不是喜歡跟著嗎?你為什麼要嫁他,你為什麼不跟著我了?”
這一聲驚擾了附近的下人,他們不明所以的看著小王爺拽著那位姑娘的手臂大聲嚷著,下人聚集起來,花少安沒好氣朝他們喊道:“都看什麼看?給我滾!”
“吳雙,你故意的。”花少安按住她,冷冷道:“你以為我習慣你在後頭跟著我,你以為我習慣吃你做的蓮花羹,你以為我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你,你就可以……”
話說至此,花少安和吳雙的身子皆是一僵。
花少安鬆開他,沉默了一陣,幹咳道:“你明明那麼醜,明明那麼討人厭,可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見不得你嫁給別人。吳雙,我不管你怎麼跟他搞到了一起,但是今日要麼你答應我不嫁給蘇澤,要麼我……”他頓了一下,狠狠道:“要麼我就跟你生米煮成熟飯,讓你嫁不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