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時候璃姬又來了,雲楚沒能攔住她們見麵,但他看到之後便像根木頭一樣戳在屋子裏不肯走,然而璃姬隻是在陪步天音下棋,甚至還問了問她最近的身體,兩個人一起聊天喝茶的情景無比和諧融洽,但不知為何雲楚卻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璃姬離開後,步天音便簡單的梳洗一翻,看樣子似乎要出門去,而當她支開雲長歌派來看著她的幾個侍女後,雲楚終於可以肯定她是要出去。
“夫人留步。”雲楚恭敬的在身後叫住了她。
幾步上前,他睨了眼門口的方向,道:“夫人要去哪裏?”
“輪得到你管我去哪裏?”步天音眸光一閃,看向大批不斷向她靠近的侍衛,笑道:“不是太子說的麼,我喝下那碗藥就是自由的,即使我要回去,你也會護送我?”
明明是在笑,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雲楚麵色微變,對湧上來的侍衛道:“你們先下去。”
“雲楚大人……”為首的侍衛似乎有所顧忌,雲楚低喝道:“都是聾子嗎?讓你們下去聽不到?”
為首的無奈,隻好揮手讓人下去。
一瞬間,人如潮水退了個幹淨。
步天音沒有說話,等雲楚開口。
他似乎猶豫了很久,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突然給她跪下,咬牙道:“夫人,借一步說話!”
“你起來。”步天音語落,示意他帶路,雲楚帶著她繞過幾座假山,來到東邊一處有些偏遠的院子,臨近的院子有很多人把守,恰好有婆子來送飯,都查得很是仔細,簡直可以比擬地鐵過安檢,就差給他們一台安檢儀了。如此守衛森嚴,步天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進到院中,一潭小湖,水車緩慢的轉動著。
四下無人,雲楚第二次給步天音跪下。
“你起來。”步天音皺了皺眉,動不動就給她下跪,他如果喜歡跪她倒可以讓他一直跪下去,隻是她不喜歡跟人俯視的談話而已。“有什麼話你就說。”
雲楚叫她來這裏,必然是有什麼想說又不敢說的話,怕被雲長歌聽到了,他會很慘的。
自從她來到銀月後,雲楚對她的態度較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以說時刻都是帶著一絲恭敬的,他歎口氣,微微對上她的視線,“夫人,屬下想告訴您,公子與裴湄小姐的往事。”
“公子從小體弱多病,六歲之前一直久居深宮,六歲之後,他才像普通人一樣可以到處走走,但那也僅限於要有很多侍衛的陪同。就是他從宮裏出來的第一年,在河邊撿回來一個女孩子,她就是裴湄。裴湄跟公子一樣大的年紀,可以說,她是公子除了宮裏的宮女外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子。裴湄喜歡笑,時常能哄得公子開心。等他們都長大些,公子便親自教她武功。她的悟性很高,很快便成為了一位高手。”
“每次的任務她都能出色的完成,幾乎從來沒有失敗過,其實當年的明月閣,除了四大殺手外,還有一個裴湄。裴湄對公子的感情一年一年在發生著變化,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裏,但是公子其人如玉,就像一個完美的機器執行者。當時裴湄年少,用盡辦法想讓公子承認她,可公子一次一次拒絕她。後來璃姬夫人把她帶走,沒多久她就叛變了。”
“裴湄的叛變在公子的預料之中,他派人追殺過她,但最後又全部撤了回來。夫人,你是聰明人,雲楚的意思,你該都懂。”
雲楚換了稱呼,不再稱雲長歌為公子,也不再跟她一口一個“您”的講話。
步天音眉眼一沉,笑笑,沒有說什麼。
雲楚的話她自然聽明白了,她可以想象,當時年少,裴湄那樣一個美麗的少女站在雲長歌麵前一次次表露心聲,年少初遇,他救下她,青梅竹馬,多年來陪伴彼此。雲長歌輕衣勝雪,裴湄明媚動人,一幅美好譴卷的畫卷,哪有情人不心動?
那次在陣法之中,裴湄以她的性命要挾質問雲長歌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他,他並沒有明確的回答,而是說任何人都不能威脅到他。她敢以性命打賭,如果那天脅迫她的人換成別人,雲長歌一定不會手下留情,放她離開。可就是因為那個人是裴湄,是讓他初心懵懂的女孩子,所以他才會手下留情。
讓雲長歌手下留情,這是一件多麼罕見的事情。
所以,雲長歌果然是喜歡過裴湄的。
但也僅限於喜歡而已。
他的愛能有多深,喜歡又能有多深?
“雲楚,那日你本不想告訴我雲長歌的去處,但你後來還是說了,隻是為了讓我撞見他和裴湄?”步天音看著雲楚微微一笑,眉目間溢出一彎涼意。“可惜我不像普通女子那般會吃味,我見到了又如何?”
她這般雲淡風輕倒是讓雲楚有些發怔,他知道她不好惹,但是她那麼喜歡他家公子,怎麼看到公子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