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之前,雲長歌的生命裏隻有璃姬一個女人。
十六歲之前,雲長歌從來沒有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人。
他想,他此生都不會忘記那個在漫天風雪裏為他係上披風的少女。
離天師記得,雲長歌說過,暫時放棄不代表永久,愛上可以忘記,忘記亦能夠憶起。
那麼,醒來以後的他,仍然還會記得麼。
狂烈夜色下,一輛沉香馬車飛快的駛離帝都,向西而去。
另一邊,步天音和花如夜並沒有跑出去多遠便被數人圍攻。
花清越臉上毫無血色,兩個人背靠背站在一起,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暖。
一絲絲,讓人感到無與倫比的舒適。
花如夜雖然不承認自己曾經對她是有目的的好,但後來卻是不知不覺間發自內心。但是,他並不想讓她死是真的。
她這樣的女人,死了多可惜?
花如夜偏頭,長長歎息一聲,道:“一會兒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走吧。”
“在想什麼?”步天音笑得奸詐,幾乎整個背後都靠著他,低咳了一陣,笑道:“你別想了,你這樣做我是不會感動的,想借機靠近我然後要步家的財力,你以為現在我會輕易放過你麼!”
“所以你隻能死在我的手上。”別人誰也不能動你,尤其是花清越。
“對方五十人。”花如夜淡淡道:“我四十,剩下交給你?”
“一人一半。”語落,步天音凝起全部的力氣聚在手腕,無名劍隔空出世,抬手對上了突如其來的一把大刀。
劍對刀,卻生生將持刀的人身體震得飛出去數丈,同時攔住了幾個向這邊躍躍欲試的人。
花如夜心裏一歎,也隻能解決自己這邊的對手。
一聲聲錚然至極的碰撞聲劃破夜空。
兩個人並肩作戰,不知道支撐了多久,雪水融化,寒凍成冰,將一地暗紅色的血液也全部籠罩。
敵方,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但隨即衝上來的卻更多。
花清越卻再未現過身。
花如夜神色一轉,疲憊至極,一邊提防有人突襲,一邊對步天音道:“聽我的,你先走。”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你死。”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朋友。”
“為什麼?”
“因為……”花如夜話未說完,唇角便有一大口血液溢出,他腹部的傷口完全被撕扯開來,他其實早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了。
花清越的手下忽然向兩邊分開,一人越眾而出,居然是錦色。
步天音見到她,眼中似有了然,錦色是花清越的心腹,他此時應該在皇宮看著雲長歌的,是決計不可能呢出現在這裏的。而他卻出現在了這裏,隻能說明一種情況,那就是雲長歌不在皇宮了。
雲長歌不在皇宮。他離開了。
那麼,是誰救的他?
璃姬,或者是離天師?小白師父在哪裏,為什麼他不出現?
步天音不得而知,反倒是錦色看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其中似乎夾雜著痛苦、悔恨和冷漠。
良久,他開口道:“步小姐,你還是隨屬下回去吧。”
步天音冷冷一笑:“錦色,你與南織也算是舊識,如今她被花清越殺死,你為何……”
話說到這裏,步天音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神色驀地一凜,刀鋒一般射向錦色,“是你?!”
“南織是你殺的,對不對?!”
她怎麼現在才想到這點?
南織的功夫在江湖上算是一流,就算身上有傷,她也不會被普通人殺死,她想過可能是花清越手下的三大殺手——青衣、紅衣或者花衣下的殺手,但是現在錦色這副表情,黯淡中夾雜絕望,加之他與南織的關係本就複雜,讓步天音不得不懷疑!
錦色並未回答,隻是道:“小姐是知道的,你們誰也走不了,與其做無畏的掙紮,不如乖乖隨屬下回去。”
步天音聞言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淩冽的眼神望向錦色身後。
錦色的身後,兩條人影緩緩自夜色中走出,猶如在河邊漫步一樣,不急不緩,還帶著三分恣意。
那為首的青色人影微微向著步天音欠身,畢恭畢敬喊道:“小姐,好久不見。”
步天音冷哼一聲,“青衣,原來你還沒有死呢。”
“小姐說笑,見過小姐那般驚豔的劍法,青衣怎舍得死去?”
“那麼,你可是想到了破解的法子?”
青衣有些遲疑,思忖一下,緩緩道:“步小姐年紀輕輕卻有如此作為,青衣自歎不如。破解之法……尚未想得出。”
步天音眼裏聚起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倘若隻有錦色和這些人,興許她和花如夜拚盡全力還是可以殺出去的。
可是現在又來了花清越手下的三大殺手之中兩個——青衣和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