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到床上時,林楓一般會醒來。看到床上的太陽,他知道時間是十一點左右。兩個月來,他已掌握了這個規律,隻要天氣晴朗,他是不用看牆上的掛鍾的,窗戶上沒有裝窗簾,太陽總會在這個時候照到房間中間的床上。
爬起來,站到窗口伸了伸懶腰,他看了看樓下。樓下巷子在此時已經嘈雜起來,而樓房裏卻仍然是靜悄悄的。樓房裏住的都是一些年輕人,看樣子都不像是廠裏做工的,看那些染得汙七八糟的頭發,他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善類。來這裏住了兩個多月,他從來沒與他們接觸過。和他一樣,他們也是習慣了晝伏夜出的,所以隻有到了下午以後,樓房裏才會有腳步聲和說話聲。
小巷是鎮上有名的煙花巷,幾百米長的小巷光發廊就有三十幾家,裏麵龍蛇雜居,多是一些習慣了夜生活的人。兩旁的樓房裏都住了些妖姿的女人,想來是在發廊裏做那事的,大多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因此,這條小巷最熱鬧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到第二天淩晨兩點。他覺得這樣的環境非常適合他,沒有人在意誰是幹什麼的,而且一般這個時間他在酒店上班,白天要睡覺也不會嫌吵。
要是早上八、九點起來,小巷是沒幾個人的,兩邊的店鋪、發廊都未開門,隻有巷口的一家早餐店裏稀稀拉拉地有幾個顧客。小店老板老李兩夫妻算得上是他的半個老鄉,也是湖南人。自住過來以後,他一直在小店吃早餐(一般十一點鍾左右吃)。和老李兩夫妻熟了以後,彼此都以老鄉相稱。他們挺照顧他,一樣價錢的早餐,他的那份總比別人的要豐富營養,要一份粥,總會外加一個荷包蛋。他常常為此不好意思,總覺得欠了他們的人情。
白天,除了睡醒之後在小店吃頓早餐,小巷裏其他地方除了路過,他沒有特意地去過。每天早餐後,打個電話給阿柄,拿了毒品回來,抽了後他就縮在房間聽聽歌,看看電視,偶爾也去到小巷的那家網吧玩玩遊戲,上上QQ。兩個月來他就這樣晝伏夜出,日子過得跟住在小巷的其他年輕人差不多。
太陽照在床上時,林楓又醒來了。爬起來,他覺得身體很是乏力。胡亂洗把臉,他下樓在士多店打了電話給阿柄。近來,他發癮的時間越來越短,看來毒癮一定是隨著吸食的時間增加而加大的。
走到巷口,他進到飯店等阿柄。老板娘幫他倒了杯茶說他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他笑笑說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要她幫他準備一份早餐,打包帶走。
店子裏顧客不太多,小巷裏的人吃飯可能都沒有時間概念,從早到晚,老李夫妻都在招呼著顧客。他對麵坐著一個穿睡衣的女孩,留著少見的學生頭,不施脂粉,樣子像個學生,很是清純。這女孩他經常能在小店遇見,他在心裏稱呼她為“醉貓”,對她一直都特別留意。因為第一次看到她,他就覺得她像極了自己的第一個(唯一的一個)女朋友,而且有天淩晨他還背了她回家。
那天淩晨他下班回來,巷子裏靜悄悄地。走到自己樓時,他見到前麵不遠有一個人倒在地上。初時,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跑過去,才知道是一個“醉貓”睡在地上。後來看清那“醉貓””是她,鼻子裏呼出酒氣,睡得正香。搖醒她,幸好她還知道自己住哪裏,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個門牌號碼又睡了過去。他抬頭一看,發現她睡覺的地方正是她說的那棟樓房。從她的背包裏找出鑰匙,他又搖醒她問清了她住幾樓。要扶她上樓時她卻怎麼也站不穩,他隻好把她背上了樓。又問清她的房間,他打開房門就將她丟到地上,後來想想又把她抱起來丟到了床上。“醉貓”的房間和他住的房間一樣,也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亂七八糟的。他心裏當時正難受著,幫“醉貓”拉上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