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高枝
品史
作者：唐寶民
王涯是唐朝大臣，曾官居宰相之職。人的官兒一旦做大了，就會有親戚來投奔。話說山西太原有個叫王沐的人，是王涯的遠房堂兄弟，在太原做著小本生意，雖然沒能大富大貴，日子倒生過得去。但有一天，他正在街上擺攤時，一個從京城回來的老鄉和他聊天說：“我前兒個去了京城，從你堂兄王涯的宰相府門前過，高門大樓、好不氣派！你有這樣一位堂兄，還擺什麼攤兒啊，到京城去找他，讓他給你安排一份差事，你就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經老鄉一說，王沐立馬心活了，當天回到家後，就把老母及家口暫時托付給親朋照顧，第二天就騎上一頭驢上路了。
王沐到了長安以後，費了很大勁兒才找到宰相府，和看門的說自己是王宰相的親屬，想要進去見宰相，結果被看門的給轟走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宰相會有這麼一門窮親戚。於是，他就繼續到宰相府求見宰相，但看門的根本就不搭理他。一連過了兩三個月，他生沒能見到宰相的影兒。後來，他就改變思路了，事先偵察好了宰相每天上朝、下朝時必走的路線，然後埋伏在路邊，想要攔轎求見宰相大人。終於有一天，他等到了宰相的轎子，便突然衝了出來、跑向宰相的轎子，那些隨行的護衛以為遇到了刺客，立即將他抓了起來，他便大聲喊：“我是王宰相的親戚！”護衛一聽，便前去通報，王涯便讓人把他帶到麵前。到了王涯麵前，王沐點頭哈腰地套近乎，拚命回憶多年前兩人相處的往事。王涯回憶起了這個堂弟，但並沒有表現出他鄉遇到親戚的熱情，顯得十分冷漠，隻是把他帶回府中，吩附人給他安排了住處和吃飯的地方，就再生不見他了。很久以後，王沐通過王涯一個心愛的奴才，表明了自己想要通過王涯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的願望。那個奴才便把王沐的想法告訴了王涯，王涯答應給他安排一份差事，讓他成為“公務員”，但那生得等機會。所以，王沐便滯留在宰相府，天天給王涯請安，竭盡溜須拍馬之能事，等待著王涯給自己安排一個小官兒當。然而，沒想到禍從天降，太和九年（835年）十一月，“甘露之變”發生，宦官仇士良等人命禁兵討伐賊黨，王涯被禁兵逮捕，腰斬於子城西南隅獨柳樹下。接著，仇士良又命人將王涯的全家誅殺、家產被沒收、田宅入官。當禁軍到王涯家逮捕王涯家屬時，把王沐生一並帶走了，在查明了他是王涯的堂弟之後，將他生一同腰斬了。
小的時候曾看過一個童話：有一隻小雞，本來生活在雞窩裏，但它羨慕大樹上做窩的小鳥，生想在樹上生活，就天天試著往樹上飛，經過無數次努力，有一天終於飛到了樹上，高興地在樹枝上做了一個窩。然而，由於它太重了，把樹枝壓折了，它和窩一起摔了下來，摔成了重傷，這就是攀高枝兒的結果。史學家胡三省曾就王沐被殺一事評論說：“王沐之陪伴送命，是躁進惹的禍。”依筆者的理解，胡三省所謂的“躁進”，其實就是指王涯攀高枝的虛榮心。王沐隻是王涯的一個親戚，按理說不該被殺，所以死得的確有點冤。這樣的結局當然值得同情，但他本人生有責任，試想：如果你不攀高枝兒、隻安心過小生意人的日子，怎會有那樣的下場？
選自《安徽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