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楊柳依依(1 / 3)

“小天,不得無禮。”柳吟風從一旁喝止仇天,略顯滄桑的眉眼裏,盡是凝重之意。柳吟風長袖一揮,對著三個怪人略一躬身,小心翼翼詢問道:“敢問三位前輩,可是昔日三才?”

三人身份被一語道破,麵麵相覷,卻相視一笑,幾十年隱世不出的良多感觸浮上心頭。一旁的老婆婆欲有言語說出,慈祥之態,仿若普度眾生,不急不緩的歎道:“不想這尋常村落裏亦有兩位佼佼之輩,實在出乎意料!”又注視著周不顛說道,“這位一定就是茅山一派的掌門了,先前失禮之處,還望海涵。隻是不知眼前這位仗劍的先生又出自哪一脈?老身實未看出。”

柳吟風看他三人神情,心知定是三才無疑了,如此離塵脫世之人,斷不會為朝廷所用的。心頭一塊大石已漸漸放下,隻是鑒於仇天在此,不便多說,隻得隱瞞道:“在下倒是無名無姓,不足一提。三位前輩可願去村中一坐,讓在下聊表地主之誼。”

“柳叔叔,他們是壞人,是那偷酒之人!那邊有大片的碎壇子,你聞著三人一身酒氣,定是他們偷了杏花酒!”隻見趙唯生幾人自杏林後走來,杏目瞪得渾圓,直直盯住三個怪人,倒是未見先前三人逞威。

三才頓時大為尷尬,麵色僵硬,不知所雲。柳吟風搖頭輕笑,匆忙解圍道:“三位前輩均是率性之人,自然不介意偷盜之名。前輩若未飲足,在下可在村中盡心招待。隻是那木劍為茅山鎮派之物,更代表一派之長的尊威,望前輩不計前嫌,還與周道長。”

怪道士神色漸緩,聽到如此恭維之詞,再不歸還,麵子上倒是掛不住了,隻聽他惺惺拱手道:“如此甚好,先前倒是老道魯莽了。”

怪和尚狠狠一拍怪道士的肩膀,麵色不忿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老牛鼻子,看不到你嘴角那絲口水,和尚我也知道你所圖為何。哼!先前死活不願跟和尚來此地,為何此時又賴著不走了?老牛鼻子,反複無常,無賴之極,無賴之極...”

和尚所用聲音極小,旁人並未入耳,倒是給足了老道士麵子。

怪道士雖是一陣氣結,倒也拿他無法,索性偏過頭去,不加理睬。眾人前後向村中走去,一時無話。

陋室雖儉樸無華,采光卻極好,屋子也稱得上寬敞,大氣古拙,細算來,終究不是尋常百姓的作風。三才相視一望,看向仇天,更多了份莫名的色彩。隻見柳吟風擺座設席,三個龍鍾老態的怪人端坐上位,柳吟風與周不顛在次,仇天居末。

仇天不甘沉寂,率先開口,衝著周不顛發問道:“周爺爺,三才是何人啊?江湖之中能人異士你俱是通曉,為何這三才未曾提及呐?你不是說過,天下道士,不外乎‘一氣三清入虛空,手無鋒芒便是符’麼?這位道長卻無符咒又無鋒芒,卻又委實厲害,究竟為何呐?”

原來自李耳創立道教,號伯陽真人,並留下一部無上經典的《道德經》。自張道陵創下龍虎山道教,葛玄創下閣皂山,前人梁朝道士陶弘景另辟蹊徑,一改先前隻有煉丹的追求,自儒道典籍中悟出了符咒之術,並創立茅山派,名聲鵲起。後來睡仙陳摶心生契機,自典籍中悟出一套劍法,並設立清風觀,廣收門徒。這兩人皆是驚采絕豔之輩,逐漸成為道家一脈修煉的主流,其他旁支亦有修煉之道,隻是終究難成大器。故曰:一氣三清入虛空,手無鋒芒便是符。

怪道士一聽登時大覺滑稽可笑,“手無鋒芒便是福”,這周不顛也真是個避世求全之人,茅山一派的衰落不無道理。周不顛自怪道士出手時,便已識出三人身份,此時再不敢怠慢,見三人目色中並無慍怒,方解釋道:“三位前輩均是五十年前便已隱世不出的前輩高人,世上早已沒了關於前輩們的足跡傳聞,故而未向你提及。若說三位前輩身份,倒真是一代天驕,武林泰鬥。三人在百年前出道,結為兄妹。懲強除惡,為民除害,又下打貪官汙吏,上嚇皇帝老兒,當真是率真率性之人!”

三才遙望天際,各種喟然長歎了聲,百年往事紛遝而來浮上心頭。老婆婆仍晶瑩如玉的雙手緩緩合十,笑道:“虛名而已,多是世人訛傳,三個老叟老太可不敢當。”

幾人觥籌交錯,暢飲幾杯,又聽那周不顛講道:“三人本名已被世人淡忘,隻道被人稱做三才天地人,分別是天劍地母人間佛。”

怪道士拿起瓷碗一飲而盡,卻插嘴道:“莫說世人,連他們本人,亦將各自的本名遺忘了。”口氣不悲不喜,森然沉寂,宛如九天之上的浮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