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誤入迷陣(1 / 3)

隻見怪石聳立,奇山疊嶂,滿地猙獰的碎石與利劍般的棱角,仿佛昭示著此地的凶煞。陰風颯颯,黑霧漫漫,寸草不生,一棵朽木上枯枝盤錯,寒風流過腐爛的樹洞時,漆黑的創口嗚嗚怪吼,宛如鬼神號怒,令人毛骨悚然。

茫茫荒丘,粼粼鬼火。

偶爾三兩隻幽綠的瞳孔出現在山嶺暗處,伴著嗚咽,卻是野狼在伺機潛伏。

一行五人,便在這鬼蜮一般的寂寂山穀裏行走著,走得極緩慢。仇天縱是少年輕狂,無賴本色,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景。仔細一品,竟像是周爺爺口中那九幽地獄,鬼門路途!直嚇的步履蹣跚,小心翼翼。楊慕涵更不必說!自幼養尊處優,被眾人捧在掌心,嬌生慣養,次次偷偷溜出家門,均有侍衛暗中保護,何曾真正遇過凶險。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三才,倒是截然相反!三人閑庭信步,神態自若,並不心急,反而玩味的四處張望。深入虎穴,竟仿佛走在喧鬧街頭一般,當真是:

藝高人膽大,天地渾不怕!

走了半個時辰,幾人已行到了一處荒涼的低穀。鳥獸四散,遙望穀中,不敢靠近。

天劍長袖一揮,攔住了膽戰心驚的少年少女,諄諄告誡道:“前麵便是師傅借天地之力擺的兩大奇陣了。兩陣巧妙銜接,一前一後,連環設立。”

“第一陣,陣名叫焰影迷情,乃攻人心神,最易迷失在風花雪月的幻境。陣中火光滔天,流焰四起,咄咄逼人,卻盡是虛幻而已。”

仇天瞪大了雙眼,打斷道:“既然是虛幻...怕他作甚!當心些,不去觸碰火焰,豈不躲開了?”

“砰!”

“自大!”天劍狠狠在他腦門敲了一下,微微慍怒,道:“此陣若是小心翼翼的盯著九天離火,生怕觸及衣襟,那恐怕是躲不掉離火攻心,入魔而亡了。必須一反人之常情,蒙蔽雙眼,任由熾熱的火焰襲來,安守心神,自會平安無事。”

地母幾人均是咋舌,暗暗讚道:這陳摶,如此設陣,當真是巧妙之極!生死關頭,恐怕任何人也不會蒙蔽了自己雙眼吧...

天劍似乎得了些許快意,傲然而立,捋了捋花白胡須,繼續講道:“第二陣,陣名:風寒葉漠。與第一陣截然不同,這第二陣,風刀霜葉,均是實物!又與第一陣銜接自然,若雙眼蒙蔽,未及時解開,哪怕一步之差,踩中落葉,也定會在風刀葉劍中割得體無完膚。尋常高手入陣,定會東躲西藏,運起輕功,撿無葉之處落腳。隻是輕功一運,又豈會不攪動落葉?兩陣凶險異常,你們幾個且跟在我身後,不得有半點差池!”

人間佛麵露不屑,在一旁怒道:“區區風葉之力,和尚我金身不破,憑兩隻拳頭還不能頂回去?”

天劍冷哼一聲,狂笑道:“愚頑和尚,你怎知陣法的巧妙。便是陳摶祖師,觸發此陣,也無法抵禦那‘區區風葉之力’。陣法既然借了天地之力,造化之功,自然非人力所能睥睨!此陣遇弱則弱,遇強則強。若是你這呆和尚,恐怕雲深山的無數陰風,盡化狂風大作;無數山石碎礪,盡為尖銳葉刀,你當如何去躲?”

人間佛自知理虧,略顯窘意,輕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幾人取出碎布,遮住了雙眼,由天劍在最前引路,其餘四人緊緊跟隨,步步為營,小心翼翼走入了山穀前的兩廂陣中。

一路相安無事。

待三才前腳踏入第二陣,仇天心中癢癢,按捺不住,不甘於蒙蔽雙眼,非要瞧瞧周身火焰。楊慕涵被他攔了下來,聽他狡黠一笑,登時會意,少年少女各自將眼上的布條偷偷揭開,一臉好奇,向四周望去!

三才向前兩步,卻見仇天兩人遲遲不跟來,大呼不妙,心急如焚。地母暴跳如雷,正欲退一步,卻被天劍一聲嗬斥,隻得作罷,立在原地張望著,連聲歎氣。

另一邊,仇天癡癡的望著眼前離火,火光橫竄,竟視若無睹,隻是呆呆的靜默著。天地顛倒,周身模糊,兩眼愈發無神。前方焰影裏,仿佛出現了一位絕代風華的女子,在燭光後兩靨通紅,嬌怯玲瓏,正是先前別離的夢琉璿。仇天那一眼癡迷凝望,道盡了千山萬水的思念,望眼欲穿。流火襲至胸口,他卻渾然不覺,口中吐出一口精血,眼神卻未移動半分。顯然,已被滔天焰影迷惑。

楊慕涵年未及笄,又在深宮大院裏長大,雖已懂男女之情,卻無鍾情男子,自然不會為之所惑。她拉下布條,正自迷惑,卻見仇天口中鮮血狂吐,忽想到天劍交代之事,也是心急如焚,卻不知所措,又急又怕,竟失聲抽泣起來。

仇天臉色愈發潮紅,神誌靡靡。

楊慕涵愈發不知所措,痛哭失聲。

忽然,楊慕涵看到了從仇天懷中,滑落在地的鳳凰玉佩,咬了咬唇,伸手便去抓來。玉佩上沾染了仇天吐出的精血,又被她淚珠衝洗幹淨,血汙盡去,忽然大放光芒。和著一聲龍威怒號,一股浩蕩輕柔的氣息四散開來,彌漫著,所到之處,吞沒了滔天焰影,再不見一絲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