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曌不信他如此驚才絕豔,隻以為是初生牛犢的三跳之功,隻當他是油盡燈枯了,眉眼裏閃過一道惡毒之色,一手牢牢抓他衣襟,另一手握成指勁,砸到華池胸肋處。華池悲壯的眼神裏狡黠一閃而逝,楊曌亦是瞧見了,暗叫不好,可惜為時已晚。
華池暗藏背後的左手握成蒼鷹指勁,猶如尖刺一般,猛地插入了楊曌腹中。兩人同時吐了口血花,楊曌的目光愈發狠辣癲狂。
華千枝早在不遠處凝望,頓時失聲叫了起來,“池哥!”華池深入的左手一時竟難以縮回,楊曌吃痛的大吼一聲,眼看華池蒼白峻冷的麵色,更添暴怒,如瘋狂一般,接連數道猛毒的追魂指砸到華池兩臂上。
一時間哀聲四起,華池嘴邊的血水猶如輕淌的溪流,染透衣襟,伴著骨折的清脆聲,唱就了一曲悲歌。楊曌看他幾近昏迷,拎起華池丟了出去,顫顫巍巍,岌岌欲倒,所幸身旁護衛扶了把,才勉強站住。
“多年憊懶,忙於朝政,竟疏忽到被你這小兒打傷。”楊曌字字句句冰冷入骨,幽暗的眼神,隻欲將華池淩遲於此。“小兒,你究竟是誰。”
華池猶如一片風中跌宕的枯葉,輕薄而飄搖。臉上寧靜的神情,一如他處事不驚的淡然。隻是如今,他內心早已翻湧成一片汪洋。
“漓兒,終究還是沒能給你報仇。你等我,再給我些日子。”華池慘白的臉上依舊掛著堅毅,吃痛的撐著地麵,終究是再次跌了下去,驚起一地青葉。
“池哥!”華千枝幾乎是連滾帶爬,帶著哭腔來到華池麵前。昔日木頭一般的冰冷少女,如今竟心急如焚,手足無措,關心著其他人。
情之一字,究竟有多重呢。
“無妨。”華池緩緩抽起無力的臂膀,揚手溫柔的拂了拂她烏發,依舊是寵辱不驚的神態,看不穿悲喜。華千枝關心則亂,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卻見華池笑了笑,說道,“曾幾何時,我把你當做漓兒,舉案齊眉,朝同遊,夕同寐。後來終於醒悟,你終究是你,不是她。”
像大病初愈一樣的無力,像雪上初陽一樣的消融,像半江瑟瑟忽然被大霧遮蓋,像長途跋涉終於抵達,卻看到一直以來追逐的信仰,竟在身後望不到邊的界限裏,遙相呼應,茫茫可見。
若是我死了,你也會這麼拚命麼。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兒,令你癡傻如斯,癡狂如命。不,我還是不願你為我這麼拚命了。華千枝一聲幽怨的歎息,無數委屈,深埋腹中。
華池頓了頓,咯了口血,絲毫不理會楊曌的叫囂,輕聲歎道:“可是,後來...”
“別說了...”華千枝哀聲喊道,“你重傷在身,先別說了!”
她心如亂麻,隻顧打斷,甚至沒聽清,華池分明說了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