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春宵一刻(1 / 2)

兩人耳鬢廝磨,卻是驚動了峭壁上一塊年代久遠的碎石,碎石落地,在空曠的峽穀裏驚起一灘鷗鷺。肝屍榆屍緊皺著眉頭,衝這邊望來,仇天冷冷一笑,索性攜著楊慕涵一躍而出,傲然屹立在兩人麵前。

“好小子,當真是冤家路窄!”肝屍手執蛇杖,狠狠往地上杵了一下,眼底滿是惡毒。

仇天義憤填膺,拔出佩劍,遙指兩人恨恨道:“你們兩個方才說的,我都聽見了。三千童男童女,活活獻祭,你們也當真是泯滅了人性。”說罷,將內力枯竭的楊慕涵向後推了推。

“想多管閑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玄牝大山裏,肝屍榆屍吃盡了苦頭卻沒撈著甜頭,對仇天懷恨在心。如今又被他阻撓,屢次三番,縱是菩薩也有了火氣。兩人使了個眼色,一左一右,揮起蛇杖衝仇天擊去。

“想以多打少?”楊慕涵嬌叱一聲,遙遙望著三人,向仇天喊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仇天會心一笑,無終七式那第四式“千絲萬縷”化身千萬,分別將肝屍榆屍包圍其中。兩人被這怪異劍招打的手忙腳亂,卻覺漫天劍雨,防不勝防。無奈之下隻得彙聚一處,铩羽而歸。

“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卻是仇天回頭深情一望,芙蓉如麵柳如眉,舊人亦如初。這“太液未央式”平淡無奇,卻綿綿不絕,情字未央,劍亦未央。仇天舞的率性灑脫,劍如流水,一瀉千裏。

肝屍榆屍混跡江湖已久,見慣了奇招,雖無力破解,卻也憑著常人難及的默契,與仇天你一招我一招的拆解開來。仇天久攻不下,也是心生急躁,恰被肝屍榆屍鑽了空子。兩人神形合一,蛇杖抵在一處,頓時一股極強的勁道衝仇天撲來。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隨著楊慕涵一聲輕笑,仇天劍若風荷,密不透風。那一道氣勁飛來,被仇天卸下,三人卻都麵色一震,各自退後了幾步。

仇天與人鬥,隻怕,唯有楊慕涵是笑吧。虞夕是哭,夢琉璿是安靜。

楊慕涵蓮足輕踏,步若乘風,與仇天並肩而立。仇天隻覺得身旁佳人,仍微微喘息,渾身無力,正要斥她去一邊歇息,抬頭一望肝屍榆屍臉上隱隱竟有駭然之意,仇天當下竊喜,計上心來。

仇天將手中劍遞給了楊慕涵,柔聲細語道:“你拿劍,我用拳頭。我們兩人一人一個,今日定叫這兩個惡人有來無回!”肝屍榆屍聽了雖怒,卻隱而不發,無可奈何。

楊慕涵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蹙起了蛾眉,喃喃道:“好熟悉的劍,這劍,不是閔誠謹那爛道士的劍麼?”劍柄是火紅的鳳尾,三尺青鋒上,寫著“赤鳳”二字,珠光寶氣,器宇不凡。

“什麼爛道士?”仇天勾了勾她瑤鼻,假意嗔怪,又歎道,“誠謹去瀛洲仙島求劍去了,托人幾經周折,將這柄劍留給了我。聽周爺爺說,海上自古不太平,也不知誠謹他回來了沒。”

“原來人家是棄如敝屣,你卻當成了寶貝。”楊慕涵輕哼一聲,卻不得不歎,手中寶劍絕非俗物。

仇天哇哇怪叫,指著劍上“赤鳳”二字,叫道:“此劍名叫赤鳳,與你那青鸞劍,是天生的一對寶劍。誠謹說鸞鳳和鳴,君子成人之美,這才把劍贈我,你懂什麼?”

說罷抬頭一看,那肝屍榆屍竟想偷偷溜走。仇天運氣於手,霸道的氣勁在拳頭上峰回路轉,竄動不息。驚天動地的伏虎拳,蓄勢待發。楊慕涵亦舞了個劍花,世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是陰陽幻滅劍的起手式。

“放下那麻袋裏的可憐人!”

肝屍沉了一口氣,哼道:“我兄弟二人認栽,這便離去。這麻袋中不過一個乞丐,命也是賤命,閣下莫要欺人太甚。”

仇天怒上心頭,冷冷一喝,喊道:“在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人眼裏,他是童子,在我們眼裏,他卻是無辜的人罷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哪怕救活了奢比屍,他能躲得過天譴?”

“老夫用不著你說教!”肝屍榆屍嘴硬的還了句,見兩人氣勢洶洶,相視一望,長歎了口氣,悻悻離去了。

楊慕涵走過去,一劍挑開拴緊麻袋的繩索,那乞丐行動遲緩的爬了出來,竟是個瞎子。仇天剛想哀歎,這人命運如此波折,看清了乞丐麵容,頓時大驚失色握緊了拳頭。隻欲一記伏虎拳砸下,將這人斃命於此。

“賊和尚!”這滿麵汙痕,邋遢潦倒的瞎子乞丐,竟是玄牝大山裏被刺瞎雙眼的一悟。

“仇少俠饒命!”一悟兩手高舉,惶恐的呼喊道,“我已是廢人一個,整日混跡街頭,隻想苟延殘喘求個活命。兩位俠士菩薩心腸,已救了我一命,還望再網開一麵,昔日貧僧犯下的錯,兩位不要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