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巨大的爆炸聲和夾雜著煙塵的衝擊波像一隻巨手將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陸宇樂推醒了,他吃力的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隻沾滿血漬的哥倫比亞牌男款登山鞋。這應該是小海的鞋子,不對,餅哥也有這麼一雙鞋……腹部的劇痛讓陸宇樂收回了思緒。他艱難的撐起身子,緩緩的挪開捂著肚子的手,低頭看了一眼長達10厘米的傷口。我大概沒有昏迷多長時間吧,天哪,還在流血,再這樣下去我會死在這兒。想到這裏,陸宇樂脫下身上的白色T恤,將它揉成一團按在傷口上。
這是一間上世紀初修建的法式建築的門廳,陸宇樂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牆上是一副巨大的油畫畫像。畫中的孫中山和藹的看著地上這個垂死的人。
我不能死在這裏。
陸宇樂掙紮著的向那扇高達三米棕色木門爬去,他的雙腳將地上的血拖出兩道長長的鮮紅的痕跡。
他終於夠著了門把手,跪起身來,想打開這扇厚重的木門,“嘭”的一聲,一隻穿著黑色皮靴的腳從他身後狠狠地蹬在了門上。陸宇樂被嚇得鬆開了握在門把上的手,如果沒有木門的支撐,他肯定會摔在地上。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陸宇樂背後傳來:“宇樂哥,不用出去了,能死在這裏,你應該很開心才對嘛。”
沒等陸宇樂回過頭看清來者,一根約兩米長的鋼釺已經從他的後腦穿了進來一直穿出口腔插到了木門上,鮮血順著鋼釺的螺旋花紋汩汩的流了下來,再順著門流到了墨綠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牆角的落地式大鍾有節奏的搖動著它的鍾擺,畫像裏的孫中山仍然和藹的看著這已經死去的人。
第一節
4個月前。
淩晨一點,首都機場隻有少數的工作人員還在堅守崗位。9號出站口還保留著些人氣,大約有五六十人在耐心的準備接機,有幾個已經在長凳上昏睡過去了。這架從威尼斯飛來的波音747應該是今天最晚到港的國際航班。
伴隨著揚聲器中好聽的中英文女聲,信息牌上孤零零地顯示出了航班進港的消息,人們揣著期盼的目光聚攏到出站口的隔離帶邊,往裏張望,長凳上的人們也搖晃著站起身湊過來。
陸續出站的旅客見到接機的親友紛紛綻放出花一般的笑臉,空氣中彌漫著談笑和問候,好不容易歇息下來的機場頓時熱鬧起來。
出站的人流中有兩個衣著時尚的年青人,身材高瘦的陸宇樂穿著淺灰色的三葉草T恤和黑色牛仔褲,戴著一頂紅色格子的鴨舌帽,臉上還掛著一副大得蓋住顴骨的太陽鏡;和他一起的那個稍矮一些的,一頭莫西幹式的栗色卷發,穿著淺綠色的短袖襯衫和一條卡其色的多袋褲,背著一個碩大的雙肩包,眉骨上還有兩支亮閃閃的金屬環。兩人步調一致卻沒有言語,眉環走在左邊,右手輕拉著陸宇樂的胳膊,並用左手擋在在他前麵撥開人群,而陸宇樂壓低帽沿埋頭往前疾走,怪異的舉止與此地的氣氛格格不入。
“陸宇樂!”一個年輕女子牽著男友在人群中叫道:“是陸宇樂!”
人們順著那女子的目光尋來,爆出陣陣驚歎。
陸宇樂心中一怔.媽的,還是被認出來了。隨即加快了步伐與眉環往候機大廳外奔去,可惜被四麵湧來的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
“宇樂,能給我簽個名嗎?”
“陸宇樂,我好喜歡你哦!”
“宇樂哥,能合個影嗎?”
“宇樂,我女朋友很喜歡你的電影!”
“簽個名吧!”
有閃光燈亮起。
......
眉環站到眾人麵前,用手擋住照相機和手機攝像頭道:“請不要拍照好嗎?宇樂剛剛從片場趕回來已經很累了,需要休息,請大家理解一下。”
“簽個名吧!”
“合個影吧!”
......
沒有人理會眉環的勸說,無數隻拿著筆記本、照片、帽子、甚至衣服的手伸到陸宇樂麵前。陸宇樂勉強堆出笑容,一邊在眉環的協助下往人群外擠一邊隨手接過一個筆記本草草簽上自己無法辨識的大名。
終於擠出候機廳的大門,迎上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大漢,陸宇樂像是一個被捕的囚犯,被他和眉環架起胳膊塞進了一輛黑色的奔馳MPV。
陸宇樂摘下墨鏡,看著車窗外情緒激動的人群,長舒了一口氣,轉向眉環:
“小海,我有點餓了,去‘新五洲’宵夜吧。”
“好呀,不過您得稍微吃快一點,早點回去休息,郝總明天一早還要跟您談新片子的事兒呢。”
“知道啦知道啦,羅嗦得很。”
小海咧咧嘴,轉頭對開車的大漢說:“老周,先去新五洲。”
MPV向市內飛馳而去,機場高速的路燈投射著昏黃的光亮,不斷在它的黑色漆麵上像流星一樣劃過。
第二節
月夜籠罩的景山別墅區,除了打著手電四處巡邏的安保人員和草叢中的蛐蛐兒,該歇的都歇了,隻有雷嘉明還在自己的書房裏伏案工作。
書桌上的手提電話驟然響起,還好《夜上海》的MP3鈴聲不算勁爆,沒把聚精會神的雷嘉明嚇出身汗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再看了看表,接通了電話:
“小周,你好。”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謙遜:“雷導,還沒睡吧?”
“睡什麼呀,分鏡頭呢。”
“呃……是這樣的,這個……女一號還沒定吧?”
“小周,你想說什麼就直說。”本來就一身疲憊的雷嘉明顯得有些不耐煩。
“那好,那好……公司的意思是女一呢,就用……是這樣的,這段時間‘超級星’的第三名駱萌萌人氣相當火,一下把第一第二名都給壓下去了,雖說是新人吧,小女孩兒素質確實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