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姐跟他說,“阿鳳,姐姐隻希望你能幸福。”
可是阿姐不知道,他的幸福,早在那個秋天大燕城破的那一天便終結在鄴城。
再一次窺見幸福的樣子,是在某天晚上一個女人教他做一種叫做“叫花雞”的食物的時候,那種食物很好吃,所以他喜歡上了“叫花雞”,也喜歡上了做“叫花雞”的人。
他和她的初見,永遠不是在清河公主的長安宮。
無雙不知道他緣何識得她的真名,她也不知道那個衣袖有著積雲紋,袖間淡淡梅花香的男子究竟是誰,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樣想。
那夜月色如水,他抱著她,漫步閑庭,他將她放在榻上,看她像一頭小獸一樣蜷縮著身子,他失笑,複又抱起她,小心地解開她的衣衫,細心地上了傷藥。
那樣重的傷,她卻硬是咬著唇沒吭一聲。
這樣的忍耐力,恐怕是他,也隻能堪堪做到啊!
是誰教的她,受傷了也不知道哭一哭?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很憤怒。
直到她嘴裏喃喃呼喚:“絕刹....絕刹.....”
直覺告訴他,那是個男人的名字。
她的眼角有淚痕,他既心疼又憤怒,真是個傻瓜,什麼樣的男人,值得她去哭泣!
彼時他還不知道,她是無雙,不是楊璧。
昏迷中間她有片刻的清醒,他終於使用了他的迷魂術。
於是,他知道了她叫做無雙,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聽到她親口說出的信息,他有些驚訝也有些恍惚,一時不慎,迷魂術反噬,他嘔出一口血,堪堪站住,他想,他需要消化這個消息。
所以利落地離開冷宮,不留下任何氣息。
後來聽到苻宏閑來跟他調侃,說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小妹妹有次竟對他的衣服十分地感興趣,這令他十分地不解也十分地新奇,便拿來當做談資逗他一笑。他一向不喜歡笑,苻宏也樂得拿他來取樂。
每次他都配合著笑一笑,然而那次,他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地笑。
心底有什麼東西掙紮著要蓬勃而出,他恐懼於那種陌生感,卻偏偏不動聲色,利用自己強大的自控力生生壓製下來。
後來他才懂得,那是一種不甘心!
明明救她的是他,明明是他!
為何她會認錯?
憤怒了半晌,他終於想起,那天他借了苻宏的一套衣服穿著,而他的衣服......已被苻堅撕裂......
甚至於那日,他的身上還熏著香,清冷梅香,雖然不甚難聞,卻代表了他的屈辱!
他有什麼資格來跟苻宏爭她,他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去愛!
那一日,是他侍寢的日子!
苻宏走後,他將屋子裏的陳設摔了一地,看著滿地的碎瓷片,他赤腳踩在上麵,腳底在流血可他卻不覺得痛,也是,這些跟心裏的痛比起來,又有什麼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