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弟被抓的消息,當天下午就在小鎮上傳開了,打架的時候就有好事的圍觀,進了派出所以後就開始有人奔走相告,街頭巷尾,全是一拔一拔無聊的商戶紮堆吹牛。傳到周飛的舅舅耳裏變成了:你家侄兒跟他幾個戰友下午在鎮政府門口把公安局和派出所的人全打了,快去看看吧,搞不好明天就要判刑了!
快下班的時候周飛的父親和舅舅滿頭大汗的跑到了鎮政府,周飛的父親原來是鎮農科站的副站長,九八年縣裏的農業係統改製,下崗分流回了家,在鎮裏工作了很多年,也認識了不少人。兩個人直接衝到了分管教育、司法和社會治安的副鎮長辦公室,副鎮長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正在跟黃所長了解情況,周飛的父親和舅舅開門進來還沒開口說話,副鎮長就站起來慍怒的說:老周,你兒子不是已經上班了嗎?怎麼跟他們混在一起了?周飛的父親站在那裏呐呐的說:這個混蛋小子,什麼也不跟我們說,福利廠的工作已經辭了!周飛的舅舅上前給黃所長和副鎮長遞了煙然後問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現在怎麼辦啊?黃所長站起來給周飛的父親和舅舅讓了座輕描淡寫的說:你兒子是叫周飛吧?這小子還算老實,沒他什麼事,我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正在跟江鎮長商量,明天放走三個。周飛的父親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問起到底出了什麼事,幾個人閑扯了好久,未了才千恩萬謝的與周飛的舅舅離開了鎮政府。副鎮長好久之前就認識周飛和錢守國,十多前,還是鎮教委主任的副鎮長就親手給參加鎮“五.四”青年節演講獲得第一名的周飛頒過獎,周飛當兵擺酒席的時候,剛剛升遷的副鎮長很給麵子,不僅來喝了酒,還即興熱情洋溢的發表了長篇講話。而錢守國的一家,在小鎮上算得上是聲名顯赫的,錢守國爺爺的表兄弟家,有兩個很有出息的兒子,一個是當地的常務副市長,另外一個是廣東某大型國有裝飾企業的董事長,八十年代工程兵團政委出身,錢守國叫他們表叔。雖然兩家到了這一輩份已經沒有了什麼往來,可是副鎮長是很清楚這層關係的。送走了黃所長,副鎮長給在外地學習的鎮長和書記打了電話,然後晚上親自去了治安辦陳主任的家……
當天晚上,為了放周飛、洪胖子和周大虎出來,黃所長跟杜股長拍了桌子,然後又在電話裏跟何副局長吵了半天,最後拍著胸脯說道:出了問題我負責!
五個兄弟在派出所的接待室裏橫七豎八的占領了所有的桌子、椅子和肮髒的地麵。黃所長一大早就穿著個短褲、背心開了門進來,踢了幾腳躺在地上的周大虎和洪胖子,五兄弟很自然的列隊站成了一排,老所長一手夾著煙,一手捂著鼻子,嘻皮笑臉的說:小賓館還蠻舒服的吧?趙衛接口說:你們為什麼不給飯吃?黃所長繞到後麵輕輕的踹了一腳趙衛說:是不是還想整點酒喝啊?趙衛有點惱火的輕聲回擊道:不給飯吃,還打人,沒天理了都!老所長指著靠門邊牆角的一攤濕濕的水說:狗日的,誰在這裏撒尿了?錢守國站出來說:不給飯吃,還不讓人撒尿,不在那裏撒,去哪裏?老所長今天的情緒很反常,不怒不惱的說:你們這幫小子太不地道了,睡在我們家,還要在老子頭上拉尿,一會給我打掃幹淨羅!趙衛笑嗬嗬的探過頭問道:所長,什麼時候放我們走?老所長頭一揚用手指著趙衛和錢守國說:你們倆還不能走,其他的馬上給我滾蛋。說完作勢要打開周飛的手銬,周大虎說道:我們不走,要走一起走!老所長楞在那裏,用眼睛橫了一下周大虎挪揄道:喲,還真夠義氣啊,要是都不想走,我下午就送你們去看守所呆著去!洪胖子說:去就去,反正我們要一起走!周飛小聲的問道:他們倆為什麼不放?老所長很不自在的說:他們兩個人必須把情況說清楚了,打人的事還沒有處理。周大虎說道:我們是一起的,反正要放就一起放。錢守國勸道:你們三個不要說了,先出去。趙衛也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兄弟們先出去。周大虎還要再堅持,錢守國正色道:你們都不出去,還混個吊啊?老所長饒有興趣的看著五個兄弟,末了說道:不錯,不愧是兄弟夥,你們做你們的生意,該繳的稅要繳,要是再敢玩黑社會的那一套,就沒這麼客氣了!三個人被解了手銬,周飛轉身跑到街上買了六份早餐,老所長沒讓他們幾個在派出所共進早餐,也沒讓他們再講太多廢話,推走三個人,轉身鎖上門,提著自己那份早餐晃悠悠的一路慢跑著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