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依然皎潔。
一場大雨後,天空如洗。
路上依然有錯過了行程,錯過了驛站的客商,行人在月色下匆匆趕路。
無痕也是其中之一。
他初入江湖,沒有經驗。他一心想早點將梅婉婷送去嶺南,那樣,她或許就安全了。
所以,他也錯過了投宿。
路,在月色下蜿蜒,永無盡頭。
有不知名的蟲鳴啾啾,有夜鳥驚飛拍打翅膀的響聲,遠處荷塘,傳來蛙聲一片。
月夜,是美麗的,也是寂寞的。
夜色漸深,行人逐漸不見了,路上就隻有無痕牽著小毛驢,驢背上坐著梅婉婷,緩緩而行。
突然,無痕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夜色下,不遠處,隱約有影子一閃。
無痕緩緩握住劍柄,輕輕拔出背後的鐵劍。
梅婉婷顧目四盼,她知道,無痕感覺到了危險。
“待會動起手來,你騎著我的小毛驢先跑,我打發了他們就來追你!”
無痕輕輕說,說得十分平靜。
“我不走,你是因為我而惹上麻煩的,我不能走!”
梅婉婷輕輕搖頭。
你為了我拚命,我怎能棄你而去?
“好,不走!我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或許前麵也有埋伏。若是走不了,便拚個死活!”
無痕的語氣始終那麼平靜,如同在和自己深愛的人輕聲耳語。
梅婉婷本有些緊張的心忽然平靜下來。
她相信他,相信這個無緣無故救了她,又無緣無故要護送她的少年。
少年的鐵劍在月色下暗啞無光,唯劍尖寒光隱現。
“好!好!好!”
忽然,連續三聲叫好,伴隨著三聲掌聲傳來。
聲音陰冷,如月下寒池中的水,如地底冤死亡魂的哭訴。
隨著聲音,前麵三丈處,緩緩走出一個身著白色長衫,長發遮麵的人。
月色下,他長袖攏手,全身幾乎看不到一點肌膚,猶如一件空蕩蕩的衣服在月色下飄蕩。
在其身後,跟著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袍的人。
那人身形很高,比白衣人要足足高出一個頭。
他的雙手抱於胸前,冷冷的看著無痕與梅婉婷。
“小子的膽量不錯,竟然敢在我血月教中搶人,還殺了我教中四名弟子。不錯,真不錯!”
白衣人說話十分費勁,好像說完一個字隨時會斷氣了一般。讓人聽著,十分瘮人。
“血月教都是些什麼東西?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無痕沒有怒罵,而是很平靜的說。
“血月教是什麼東西?你沒聽說過血月教?如果沒有,你丟下手中的劍,曲某便饒你一命!”
此時,一直跟在身後的跛腳人也不再藏匿,亮出了手上的兩柄短刀!
無痕忽然回頭看著梅婉婷,露齒一笑,笑得依然燦爛。
“你若打不過,就跑吧,不要管我了!”
她忽然擔心起這個瘦弱的少年來。
“放心吧,他們連我的驢都打不過,還想和我打?”
小毛驢適時的叫喚幾聲,甚是得意。
梅婉婷瞪眼。
“它能聽懂你的話?”
無痕笑笑,沒有回答。
而突然如猴兒般往後竄去,手中長劍在月色下隱約閃著寒光,一劍刺向那跛足茶倌。
“叮”的一聲,長劍被短刀架住,另一柄短刀乏著寒光,閃電般刺向他的咽喉!
無痕心中一驚,這人好快的手法,和上次的那幾個黑衣漢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他手腕一轉,長劍轉了一個圈,將那柄刺向自己咽喉的短刀蕩開,然後突然躍起,左手在那人頭上一按,從他頭頂躍過。
跛足茶倌本就被他那一劍驚到,他不明白無痕的長劍為什麼能在胸前轉一個圈。
但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明白了!
就在他趕緊轉身時,鐵劍帶著一星寒光,刺進了他的後背。
長劍拔出,帶起一蓬血雨,在月色下,淒然、美麗,似桃花怒放。
無痕完美的利用了自己手腕靈活的先天優勢,使出了一招任何劍客連想都不敢想的一招。
白衣人與藍衫人也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