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依然風平浪靜,藍天碧水,風帆點點。
發生在翠柳山莊的一場拚殺,似乎在這浩瀚的洞庭湖中,連一片小水花都沒有激起。
葛長江是憤怒的,他離去時,依舊那麼傲然。
但在他的心中,那種些微的沮喪與失落,還有憤慨,隻有他自己能體會到。
嶽柳山,頂多算是嶽陽城中一鄉紳,一個特別有錢的鄉紳而已。
而長江幫,則是有著上千號人,控製著整條長江水域的大幫派。
他葛長江,更是這長江上下叱吒風雲的人物。
可就是這樣的長江幫,偏偏就敗給了翠柳山莊,而且一敗塗地。
就連他這個幫主,若不是有人相救,也已經命喪翠柳山莊。
而且,他的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冷摘星明明答應他離開嶽陽,還收取了他的財物,可為什麼又突然回來了。
還有那個賊瘦賊瘦的少年,他又是誰?他為什麼要救自己?
所有的這些,讓他想不明白。
葛長江站在君山島岸邊,遙望著湖麵上的風帆點點。
在其身後一丈處,站著一名身著錦衣的長江幫弟子。
葛長江的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怒火。
“陳長老,立即傳書九大分堂,將各分堂正副堂主火速召回!我要讓嶽柳山知道,得罪我長江幫,得罪我葛長江,是要付出代價的!”
身後那人便是長江幫的兩位長老之一,陳羽。
“幫主,區區一個翠柳山莊,還需要我們長江幫傾巢而動?”
陳羽肅然而立,言語謹慎。
葛長江霍然轉身,眼中精光爆射。
“今日之辱,豈能善罷甘休!若不能一舉擊潰翠柳山莊,我長江幫顏麵何存!"
”是,幫主,屬下立即飛鴿傳書,召回各堂正副堂主和許長老。擇日與翠柳山莊決一死戰!“
葛長江冷哼一聲,傲然道:”決一死戰?他嶽柳山也配!我要在一戰之後,讓翠柳山莊永遠從嶽陽消失!“
此話一出,葛長江的臉上,又恢複了倨傲之色,一種傲視蒼生的倨傲之色。
此時的翠柳山莊,則是一片混亂。
這一戰,留下近百具屍體,而且是留在翠柳山莊。
嶽柳山手駐紫金刀,冷冷的看著冷摘星、於三竿、無痕離去,一言不發。
這一戰,雖然他取得了勝利,但他的心中,盛怒依然。
葛長江!今天讓你僥幸逃脫,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死在我的紫金刀下!
他眼中充斥著憤怒,仇恨與一絲悲涼。
唯一的女兒沒了,我嶽柳山今生唯一能做,也是必須要做的就是將葛長江斬於紫金刀下,為你雪恨!
他看著僅存的十幾名莊丁將屍體一具一具抬上馬車,心中又想起冷摘星來。
冷摘星!不要以為我嶽柳山便怕了你!若不是不清楚於三竿的意圖,就憑你,一樣不能保住葛長江!
而此時的冷摘星已經悄然的回到了畫舫上。
”琴姬,今天本座心情不錯,想聽你撫琴了,你能為我撫上一曲嗎?“
一名身著杏黃色衣裙的少女輕輕施禮。
”隻要不嫌琴音擾耳,琴姬便獻醜一彈。“
幾名彩衣侍女有條不紊的搬來琴架、瑤箏、香爐、蒲團,香爐中焚上上品沉香。
琴姬款款坐下,十根玉指輕輕按上琴麵,輕輕一撥。
一縷琴音應指而發,在洞庭湖上悠揚回蕩。
緊跟著,十指跳躍,琴音叮咚,一曲《平沙落雁》宛轉悠揚,跳躍於指間。
冷摘星站在亭台護欄旁,極目遠眺,他所看的方向,正是翠柳山莊的方向。
一隻手搭在護欄上,隨著琴音,輕輕敲擊。
一名錦衣人恭立一側,他很訝異。因為他很久以來都沒有看到過冷摘星如今天一般,心情愉悅。
雖然,在他的臉上,依然如枯井無波般平靜,他的眼中,也依然透露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一縷殘陽鋪在水麵,空氣中,隱隱透來一股燥熱。
江南春已經恢複了正常。
當無痕和於三竿出現在江南春時,小離飛一般的奔了出來。
李掌櫃也迎了出來。
“小橙子,快去打十斤高粱燒,給驢大爺喝了!”
也許是職業習慣,叫慣了大爺,這一順嘴,溜出了個“驢大爺”。
無痕愣住,直到一個店夥計自他手上接過小毛驢的韁繩,才恍然大悟。
他瞪著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被自己的一句話弄得一臉茫然的李掌櫃,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