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朝堂爭論】(2 / 2)

姚文天剛說完,嚴崇黨人紛紛附和,朝堂上頓時喊打聲一片。

“好一個有悖綱常,姚尚書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姚文天剛說完,呂言信一改前態,突然激憤無比,嘩然的朝堂也頓時鴉雀無聲。“微臣聽姚尚書所言,突然也覺得這陳正該打,若是那患病的人是他陳正的父母高堂那也就算了,至少還能占個孝道。可這妻子算什麼東西?死就死了,再娶一個便是,妻子如衣裳嘛,犯得上因為一個妻子而忤逆師尊嗎?這陳正真是有妻無師,有親無尊,打得好,這種人打死都不值得同情。”

百官們如何聽不出呂言信這一番含沙射影的慷慨陳詞的真正用意?姚文天聽聞一時啞口無言,臉羞紅地退回隊列。他本想搬出人綱五常在皇帝麵前壓一壓陳正,奈何反被呂言信借題發揮,戳中了順承帝的心坎。

順承帝可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不納妃嬪的皇帝,並且與皇後萬氏恩愛有加,怎麼能在他的麵前貶低妻子的地位呢?更何況,這嚴崇也是個極其重視自己妻子的人啊!

見堂上氣氛過於凝重,一向沉默寡言的左平章政事萬國平出列進奏說:“陳正愛妻心切,確實做了些忤逆師尊的事,不過正因為陳正是嚴相的門生,才繼承了嚴相重視妻子的品德嘛,難道諸位同僚們可忘了永安十八年,嚴相也是因為愛妻病重而當庭抗旨的事了嗎?嚴相那時也是被聖君青睞,也是少年得誌,也是身為東宮侍讀,也對自己妻子的性命視如己命,大家看,這曆史是何等的相似啊!”

永安十八年距今已經三十四年了,此事過去了那麼久,在座的官員沒有幾個親曆過那件事。那時嚴崇也才二十歲,剛做東宮侍讀沒兩年,那日他的妻子馬氏病得厲害,性命不保,他也是抱著馬氏滿城尋醫,恰好這時永安帝派人宣嚴崇進宮,嚴崇竟然喝退前來宣旨的太監,繼續替馬氏尋醫。此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朝堂上喊殺聲一片,最後在張皇後的力保下永安帝才沒殺嚴崇,隻罰廷杖二十。

順承帝當然還記得那件事,聽萬國平此時提起,突然也覺得這兩個人是多麼驚人的相似,不禁心中暗暗微笑。他想,朕的侍讀跟朕兒子的侍讀竟然有如此相似之處,想必這陳正日後也能像嚴崇一樣,成為太子的肱骨重臣,原來朕還是頗有眼光的,哈哈。順承帝麵無表情地說:“來人啊,去太子那兒宣陳正覲見。”

見皇帝始終沒有表態,除了嚴崇,百官都揣摩不出順承帝的意思。嚴崇與順承帝親近了二十幾年,極為了解順承帝的所思所想,他十分清楚,現在順承帝對陳正肯定更加青睞了,本來還指望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靠此事打壓一下陳正,沒想到適得其反,真是失策。

門口奉職太監唯唯諾諾接旨後直奔東宮,此時蕭廣剛起床,正等李瑞澤來給他上課。他見奉職太監來請陳正覲見,不禁困惑地問道:“父皇宣陳侍讀覲見所謂何事啊?”

奉職太監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將朝堂上的事告訴了蕭廣,蕭廣聽聞大駭,然後一跺腳氣急敗壞地指責說:“這該死的鄭可,竟然敢對我隱瞞此事。”之後又對奉職太監說:“陳侍讀今日未曾來本太子這兒,你去他家找找。”

奉職太監行完禮一刻不敢耽誤直奔陳正的住處,但見其家門緊閉,敲了許久也無人答應,似乎沒人在家,心中大急。好在陳正現在已經是京城的風雲人物,他家門口那個陪他找醫生的賣炒貨的胡六知道他的行蹤,於是告訴奉職太監,那陳正還在吳玉珍的家裏。奉職太監一跺腳,急吼吼地又衝向吳玉珍家。

此時趙雪兒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陳正不敢帶她回去,隻好在吳府又留宿了一晚,不過已經從診室搬到了一間廂房裏,陳正臉上的淤青還未全消,所以今日依然不打算進宮侍讀。此時二人已醒,正躺在床上相互緊摟著說著膩人的甜言蜜語。

奉職太監來到吳府,急促地敲開了門說他是宣皇帝口諭的,那守門小廝見狀不敢怠慢,趕緊帶他來到診室呼喊陳正。陳正示意趙雪兒別動,自己披了件大衣去開門。門剛開,奉職太監立刻昂首挺胸地宣旨道:“奉皇帝口諭,即宣東宮侍讀陳正進宮。”

陳正並不知道自己跟相府之間的風波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他稍稍裹緊了披在身上的大衣困惑地問道:“敢問公公,聖上宣本官所為何事啊?”

奉職太監怕皇帝等得著急,語速急促地說:“哎呀,陳大人趕緊跟奴才去吧,朝堂上因為陳大人都吵成一片啦,可千萬別讓皇上等得著急啊!”

陳正見奉職太監這慌張的表情心頭不禁一顫,心想難不成自己前日之事已經傳到皇帝耳中了?此事怎麼傳得這麼快?他回屋匆匆地穿上衣服,又請求吳葉秋照看趙雪兒後憂心忡忡地隨奉職太監直奔皇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