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禮心裏明白,三人肯定是見到陳正也來拜祭,心生惱怒,但又不能慫恿自己趕陳正走,所以隻好以停止吊祭威脅自己,讓自己從中做選擇。
吳學禮本來就對陳正有偏見,而且自己又一心想爭取院使的位子,自然不能得罪嚴世奇,所以一改剛才中規中矩的態度,語氣輕蔑地說:“家父與陳侍讀素無往來,雖救過貴夫人一命,但也隻是出於醫生的本責,所以就不勞陳侍讀大駕了,陳侍讀還是回去吧。”
說完,吳學禮趕緊轉身走到嚴世奇的麵前裝愣地殷勤道:“呀!嚴公子這麼快就要走,難不成有什麼急事?”
嚴世奇見吳學禮已經表明心意,蔑視了陳正一眼,得意洋洋地說:“沒什麼事,隻是出來看一看陳侍讀近來可好。”
陳正見吳學禮為了討好嚴世奇,竟然連趕走來給自己父親吊唁的客人的事都能做得出來,不禁有些氣惱。如果此時他轉身離開也無可厚非,畢竟是死者的兒子不讓自己吊唁,不過出於禮數,陳正還是盡力要求道:“吳老先生畢竟是賤內的救命恩人,還望吳院判通融一下,好讓晚輩上靈堂寄托對吳老先生的哀思。”
吳學禮見嚴世奇仍站在門口看自己的表現,為了進一步表明心意,語氣幾近諷刺道:“家父一向重視道義,我想他肯定不願意看到有目無尊長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靈前吧?”
“哈哈哈……”吳學禮說完,嚴世奇竟狂傲地大笑了起來附和道:“就是就是,吳太醫家乃書香門第,最重視人綱五常,天地君親師,怎麼能容違背常理的小人來褻瀆他的靈位?”
嚴世奇說完,高雲平和嚴寬也隨聲應笑起來,此時院內院外的其他客人見門口有異常情況,紛紛聚攏過來看個究竟。
來的唁客大多都是些迂腐呆板的老官員,多數人也對陳正有偏見,又見嚴崇幼子在一邊,所以也趁機對陳正指指點點,盡是譏諷之言。
陳正被這些人的目光看得火辣辣的,肚子裏像是燃了一團火一樣,燒得臉色透紅。雖然內心憤怒,但他還是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語氣平和地對吳學禮答道:“吳院判說的是,晚輩曾經的確是衝撞過師長,雖然事出有因,但仍然應該受到批評和指責。不過晚輩也想請教院判大人,無故擾亂父親的靈堂,衝撞其父神靈的兒子是不是也應該受到批評和指責呢?”
吳學禮見陳正當著眾人的麵諷刺自己,不禁惱羞成怒,有些激動地指罵道:“好你個陳正,竟敢汙蔑本官,來啊,將這人給我推出吳家庭院十丈之外,不得躍近一步。”
吳學禮身後的兩個家奴聽命立刻上前轟趕陳正。陳正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拜祭不了吳玉珍了,所以為了在眾人麵前表現自己對恩人的情誼,半真半假地與這兩個家奴糾纏在一起。
正焦灼時,院內忽然傳來一聲嗬斥的女音,嘈雜的院門口霎時安靜了下來。眾人扭頭望去,就見吳葉秋憤慨難遏地跨出院門,氣怒得瞪紅了她那對標致的丹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