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臥龍山脈似的頭顱從天際探來,似乎感到底下有螻蟻窺視,讓這個龐然大物很不爽。
彎延千裏的喙,冷冽如鋒,那兩隻眸子有如高懸銀河之上的太陽,中心各嵌一片數九寒雪,陰眸寒瞳,令人不由寒毛倒豎,從內心騰起一種本能的畏懼。
天賜如臨大敵,眉頭都擰成一個川字了,渾身繃緊到極致,目光死鎖那頭巨禽,仿佛稍有苗頭他就會立刻動手一樣。
然而那巨鳥隻用冷冷的眸光盯了他一眼,便慢慢縮回去了,直到這時,一節骨尾才續過天幕,往天際飛去。
“呼!”
良久,那巨禽已化為天邊一抹黑點。天賜才放鬆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濁霧,額間汗如雨落,連護靈玄袍都被打濕了,粘在他背上。
二人沉默無言,好一會,方聽平山王猶若驚魂未定道:“剛才……那是……”
“妖尊!”天賜目光凝重,道出這兩個字。
平山王聞言,不由得倒吸一口氣,盡管那威壓天地的神能,早已預示著那是一尊妖界至高存在,但是真正得到肯定後,他仍是震驚不已,內心激動得打顫。
畢竟那可是妖尊啊!貨真價實的妖界至尊!那可不是尋常妖王所能比擬的,一想到剛才自己竟與妖尊擦身而過,並且活了下來,平山王於心悸中找到一絲活下來的激動。
他知道,若非有同為“金身”的張天賜在此,又哪有這等幸理?是以心下越發對天賜恭敬,尤其到後期,更是隻差唯命是從了。此係後話,揭過不提。
但天賜可不是這麼想的,他清晰地知道,那妖尊並不是忌憚他為缺道者,而應該是有情急之事,怕一旦與他打起來少不了半天糾纏,所以才沒有停留。
同時他心裏也慶幸不已,若是爆發金身大戰,他就是不惜暴露記魔錄進行一拚,活下來的幾率估計也不會很大,但平山王卻是必死無疑的。
直麵妖尊,可比直麵人尊要難受得多。平山王想起剛才出現的那一幕紫天,至今仍心有餘悸。
“妖尊,當真……駭人。”平山王斷斷續續道,“那我們,我們還要跟上去嗎?”
天賜冷靜無比,道:“為什麼不要?若非實力不足,我都想追上去宰了它!”
“別!雖說妖魔食人,的確當殺,但目今我們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平山王一驚,忙上前勸住。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他了解眼前這位少年的性子,那對妖魔,可不是“痛恨”一詞所能形容的。如果不及時扯住,說不定還真就殺上去了。
就在相勸之時,那壁廂卻熱鬧起來。隻見妖魔氣滾滾,瑞霞雲緊布。妖氣滾滾,九天雷蛇穿梭其間,妖尊身影隱隱可見;祥雲密布,彩霞遮蔽藍蒼天,人尊步履瑞霧之上。
那妖雲祥霧,各參其半,轟隆隆如九天神雷驚世,回響整片天地。
這些都是妖尊人尊,數不清有幾尊,路過二人上方也不停留,隻有一道驚奇的聲音傳來道:“咦?這裏還有一位道友!”
略一停頓,又似幡然醒悟道:“不對!隻是一名缺道者!”
聲音漸漸遠去,天賜皺眉思忖:敢莫是最大機緣現世了?他雖看不透雲上何人,但卻能感應得到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如汪洋大海、星辰銀瀑般浩瀚,顯然都是極為強大的妖尊人帝。此時一同出行了。
正思索間,忽聽身後飄來一個刁俏的聲音,“可讓我好找,總算是找到了!”
天賜二人忙回身來看,隻見兩道身影從空中翩躚而下,正是一男一女。男的風度翩翩,手握一柄折扇,看起來文弱書生的模樣;而女的則眉目間藏幾分精靈,一舉一動,皆顯俏皮可愛,雖容顏不算絕世,亦可作賞心悅目。
天賜應聲而轉,看清來人係誰後,驚喜道:“師父!這幾日徒兒一直在找,不期在這裏遇見了!”
“這幾日我和爺爺一直找你,你怎麼跑這來了?”雙方同時開口,又幾乎同一時間聲音落定。
旁側平山王下拜道:“見過尊者。”眼前來人,不是夏家爺孫二人,卻是那個?
夏沁心眼見,幾日愁雲盡在頃刻散去,終於露出來笑容,甜甜一笑像吃了蜜糖一樣。
隻聽得她道:“師叔,你這幾日走哪去了?”
天賜即笑道:“稍後再敘,你且看這是什麼?”話音方落,藏於星辰世界的屍侍已然取出,正打算複還,卻發現夏沁心微嘟著小嘴,眼神有些幽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