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
半月江上，寒風蕭瑟。
江幕漆黑，兩道身影隔空對峙，風，鼓蕩衣袍，飄飄而後揚。
“小友當真令人意外。”寂靜終究被一句話打破，布法尊者的聲音傳開，響徹江麵。
“當初，你以人為祭，我還在極境。”
夜幕之中，兩位貨真價實的至尊隔空喊話，聲音回響在這片寂寞的水岸之上。
以人為祭渡元神劫時，我還在極境。
這就是天賜此刻的心聲，他話中含義很是明顯，以人為祭時，還不是至尊，否則也不至於有今夜的對峙了。
布法尊者終歸是老牌至尊，心境並沒有因此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他道：“老夫說過，強者，本就是屠夫。小友能成為至尊，想必不會反對這話吧？”
“我也曾說過，這世上正是你們這種利己觀念的人多了，所以才顯得過於黑暗。”天賜冷冷回應道。
“師叔……”
無聲無息，虛空晃動，跨域符之威顯現，狂醫等尊者以及一眾小輩也來到這裏。
一群人隻是靜靜地看著，臉上多少帶些詫異和困惑，不清楚天賜究竟什麼時候認識布法尊者的，而且看那模樣似乎結下的梁子不小，隻是一年前天賜不還隻是極境修士嗎？
身份和實力跟尊者級存在，可以說完全就是天差地別，連聯係到一塊都不切實際，又是怎麼結下梁子的？
唯有穆青風心裏跟明鏡似的，不過事關重大，涉及到了至尊爭鋒，他也沒法開口罷了。
半月江上，兩尊仍舊對峙，仿佛沒有察覺其他人到來一樣，布法尊者素諳眼前這人乃是異類，本來當初並沒放在心上的。
畢竟百年人生裏，這種異類他實在見多了，而最終能堅持到最後的卻幾乎沒有。可眼下這人卻不同，不僅思想獨特，劃屬異類，而且還在短時間成了至尊，似這般心性尚未經曆塵世打磨，仍然棱角未平的至尊，一旦遇上了，倘若光明磊落也便罷，要是像自己一樣造下過無邊殺戮，那可就難辦了。
布法尊者歎息一聲，道：“道友所言極是，不過世道如此，身處江湖之中，焉得有人獨善其身？”
那頭立時安靜下來。
此言一出，便是天賜也沉默了，確實即便是他，手中也多多少少沾有幾條人命，至於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更是難以計數，或許人處江湖，本就無法避免打打殺殺。
“隻是人可殺，隻殺罪大惡極者，你卻祭人為己，實在過了。”輕輕歎出一氣，天賜聲音低沉地道。
布法尊者渾濁老眼精光一掠而過，看向江的對麵，仿佛能看到黑夜中的張天賜一樣，他道：“小友認為，事到如今應當如何？”
“贖罪！”
此言既出，場麵立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所有尊者紛紛動容，布法尊者三徒弟更是大驚失色，就是夏沁心也不由驚叫出聲，“師叔！”
“簡直胡鬧！”狂醫尊者低喝一聲，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眼下人類尊者與隱世勢力大戰在即，任何一尊實藏境強者都關乎重大，這個時候，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也應當先放在一邊，怎麼能因解決個人恩怨而內耗？
更何況，好不容易才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布法尊者，還指望他能為人族出力呢，竟然要先在這裏開打不成？
至尊開戰，影響必是巨大的，尤其是如今正處於緊要關頭，想必那些妖魔會很樂意看到這一幕。不管究竟發生過什麼，狂醫尊者等人就打算上前止住，這時，江麵上又有聲音傳來。
“小友認為，應當如何贖罪？”
布法尊者眸光明亮，宛如兩輪冉冉升起的驕陽，在夜色中是那麼的耀眼。
天賜的聲音轉為平靜，沒了之前那股銳利，“大戰在即，為人族出力是每個至尊的義務，不過如果你不做出點表示，就對那些枉死的冤魂太不公了。”
“哦？”
話鋒一轉，這回就是其他至尊也不清楚他在打什麼主意了，一個個側耳待聽。
“小友有何妙計？”
天賜回眸，目光投向獄界、幻界等方向，冷笑連連道，“戰場不是定在自家家裏麼，先打掃幹淨屋子如何？”
一句話，瞬間像一隻巨拳直擊眾人心頭，咚的一聲狂響，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打掃幹淨屋子！
在場眾人當然不會以為是真的清掃屋子，這個清掃必然會引起無數級的颶風，至少會讓三不管的格局徹底變動。
隻是，這個想法未免也太瘋狂了吧？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對，以往沒動過這個念頭是因為雙方勢均力敵，一旦妖尊與人尊爆發大戰，那將不可避免大禍發生。
可如今呢？八大人族至尊在此，縱使以二打一，也絕對足夠的了，而且三不管之外還有道友佇立，妖魔援軍尚未到來，為什麼不能將三不管幾大妖尊勢力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