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會醒,花會敗,雲會散,人會離。
8月12號,是我在服裝廠呆的最後一天。這一天很珍貴,也很讓我不舍。怎麼說呢,人是情感動物,在一個地方呆久了,難免會不舍。這一天與往常似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和他們的聊天內容。其他事情與以往一樣,循規蹈矩。
服裝廠門口賣早點的姐姐,依然提前給我準備了三個豆角餡的包子,我付過錢,和往常一樣對她道謝。進廠門時,保安還是用那種很賊的目光,查看著我們是否帶工作證。他們也挺盡責的。但有的保安就是仗著自己有那麼一絲絲權利,欺負人。東子曾經對這種現象評價過,說這屬於社會最醜陋的話麵之一。
到廠裏後,c2車間的門依然關著,外邊還是會有很多人等待。而我則一個人繞到後麵,從出貨的後門進,常人不知道這裏,隻有我們裝過貨的人知道,還有一些來過裝貨區的人知道。
到工作台看著熟悉的一切,我拍了照作為紀念,說到拍照,和我一起工作的他們,會有很多出醜的畫麵,都被我一一抓拍了。逗比們在一起,總能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東子曾把工作台上的電燈給拆了。璐陽曾在一個包裝袋裏裝過兩件衣服,被老員工稱為恐怖分子。易泓曾試穿價值1999美元的外衣,結果就被主任發現了,很結實的罵了他一頓。楊蕊曾差點跑到了男廁所。劉文不抽煙,有一次別人給他發煙,他點著了用很逗的姿勢猛吸,把自己嗆了個半死。李壽曾扶楊敬上裝貨的半掛車,手卻摸在了楊敬的屁股上,整的楊敬很別扭。組長曾下班忘了拿手機,把手機放在了工作台的抽屜裏,第二天來居然沒丟。我們曾齊心把馬主任的電動車藏到了出貨的倉庫裏。這些事情越想越覺得有趣,而且都被我抓拍過。所謂拍照留念,其實就是看著照片能找到一些已經丟失的記憶,就像寫日記那樣,為的隻是記住一些已經忘了的事情。
沒過多久,組長急匆匆的來到了工作崗位。我問她這麼急幹嘛?而她卻說:幾點了,我要去打卡,可能要遲到。我看了一下手表說:還差五分鍾八點。組長都沒理我,直接就過去打卡去了。而我也納悶,為什麼就組長一個人來了,都快遲到了,其他人還不來?組長回來後,就告訴我是因為開門的人沒來,組長也是從後門進來的。就在我倆說話之際,車間內突然一陣吵鬧,是正門開了,他們一邊抱怨開門晚一邊跑去打卡。
打卡的滋味確實不好受,之後的之後我也有進過一家很大的企業,也是打卡製度,幾乎每天都是跑著上班,一把辛酸淚。可是沒辦法,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打卡雖然麻煩,雖然有時還會忘,但這是製度。作為員工,所能做的僅僅是服從。
我看著手裏的包裝袋,突然就想起了老雷以前說的話,他說:“都看住自己的板凳,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好像他從來都在騙我們,也從來都沒有騙我們,真的挺懷念那些日子。懷念那已逝去的歲月。
我看著眼前的組長,對她說:組長,我要是不幹了,你想我不?這句話說出去後,我都笑了。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組長也跟著笑,並說:“想啊,當然想。”我便很正經的說:“我真的不幹了,明天就不來了。”組長說:“真的假的,你嘴裏可沒實話。”我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有時候,你對別人說真話,別人未必信,說假話他卻就相信了。人類真的好奇妙。早晨,幾乎是一早上,我都沒有見到楊蕊,不知道她幹嘛去了。是她理解的今天就不來了嘛?如果是這樣,我就感覺好好玩,一句話可以有多種理解方式,這就是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
早晨的活不是很多,導致我左邊的崗位空空的,沒了楊蕊就真的沒了話題製造者。在她口裏,總能找到很多很多的話題,一整天都說不完。
“咋楊蕊一不在,你就不說話了?”組長說。
“沒,平時不是也和你說嘛。”
“嗯?和我說得多,還是和她說的多啊。”
“呀,組長你這是嫉妒了啊?”我笑著說。
“咋說話呢。我都是有兒女的人了,嫉妒什麼。”她話風一變。
“哈哈。玩笑話,純屬玩笑話。”
“切。”
“別切,小心手切了,我還要心疼。”我順著她的話說到。
“趕緊幹活。”她擺了擺手說。
我能怎麼辦,組長最大,隻好沉默著做手裏的事情。
一早晨可無聊可無聊了,直到中午,我在外邊的車庫裏坐著吃東西,身後突然有人蒙我的眼睛,我不知道是誰,他也不說話。通過對他手的力度來分析,我真的不知道是男是女,因為沒用多大力氣。我完全可以掙脫的,可是他有幫手,前麵還有個人抓著我的手。這簡直就是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