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她隱隱約約覺得麵熟,具體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裴若塵從她身上將那人接了過來,凝目望了一會,擔憂地說:“看他的裝扮,似乎身份不尋常。”
那人雖然穿著便裝,可是看衣料剪裁,以及衣服上精細的紋飾,便知道他出生於大富之家。再加上器宇軒昂,長相英俊中透著貴氣,又是大貴之家。
小葵歪著頭打量了那人半響,然後不以為意道:“反正也是我隨手從山穀撿回來的。爹爹若是覺得他是一個麻煩人,扔出去就是。”
裴若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諄諄善誘道:“到底是一條人命,你既然將他背回來了,就得負責到底。去打一盆水來,我先給他清洗一下。
小葵吐吐舌頭,鑽了出去,不一會便端著一盆清涼涼的洗澡水走了進來。
裴若塵解開他的衣襟,將沾滿塵土的衣服全部扔進換洗的盆裏,然後擰了個毛巾,為他一點點地擦拭幹淨。
這人應該是從山坡上滾下來的,身上沒有多少大的傷口,零零散散的全是細碎的小傷口,大概是傷口太密集,流血太多,他這才會暈過去。
“我把衣服拿出去洗吧……”小葵咋咋呼呼地掀簾進來,一看到床上那具近乎赤裸的軀體,臉不禁一紅,饒是大膽粗心如她,也是女人家。
裴若塵看在眼裏,微微一笑,扭頭摸著下巴打量著來人:比例均勻,皮膚保養得光滑又有彈性,麵目清朗,嘴唇也薄厚適宜,大概也不是一個薄情的人。
皮囊倒是不錯,卻不知道心智如何,能不能配得上小葵。
小葵不知道裴若塵打的主意,隻是埋怨了一句“爹爹也不用被子蓋住他。”然後拿起換在地上的衣服,走了出去。
裴若塵且不去管她,尋了個背簍,上山采摘草藥去了。
小葵本想跟著去,奈何裴若塵讓她留下來照顧那人,而且小葵不太識得草藥,替代不了,沒奈何,隻得不情不願地留了下。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裴若塵還是沒有回答,小葵不禁著急起來,先是在門口不停地張望,遠處群山環繞,霧靄嫋嫋,風一吹來,山霧把眼前的景色都蒙住了,哪裏能看見遠處。
屋裏已經燃上了小小的煤油燈,她站在門口,朝屋裏頭望了一下:那人似乎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而且這裏靠近村莊,平日裏並沒有飛禽野獸,便連盜賊也嫌棄這裏太窮,平常並不會光顧――照理說,把他獨自留在這裏是安全的。
裴若塵的晚歸讓小葵坐立不安、方寸全失,這十幾年來,兩人一直形影不離,久而久之,對方都快成為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了,也因此,那種惶恐的感覺愈加明顯。
她已經決定出去尋他了。
雖然嚴格來說,裴若塵的武功比她高,可她畢竟年輕些,體力更是比同齡人好許多,相比之下,裴若塵的身體每況愈下,這幾年幾乎連登山也會氣喘籲籲。
如果他迷路了……
如果他遇到猛獸了……
小葵越想越受驚嚇,從箱底翻出一把幾乎快生鏽的長劍,捏緊了,便要衝入霧色裏。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屋裏的人卻醒了。
低低的一聲呻吟,讓小葵懊惱萬分。
沒奈何,她隻得先進屋去,看一看那人的情況。
進了屋子一看:如豆的燈光下,那人撐著手臂,半倚半躺地靠在床榻上,精瘦的上身赤裸著,肌肉優美而有力,聽到聲響,他也剛剛轉過臉來,這一轉之下,剛剛與小葵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