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最後走的反而是那座山一樣的毛利天王,毛利天王卻不是走出去的,而是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四個穿著社祠服飾的青年迅速的將紙糊的木門拆了下來,露出了整片外景之後,又有八個小廝迅速的冒出,分別抬起了案幾前方的擔架,豐臣工郎愣愣的看著一座小肉山慢慢的浮了起來,從自己麵前緩緩的移動著。
“豐臣家的小子,你很好,如果有空,來尾張吧。”
已經走到了門口了,忽然不知道是從哪裏飄過來一句話,如同蚊嗡一樣的落入了豐臣工郎的耳中,豐臣工郎有點心虛的看了看神官,神官卻含笑撫須著,看樣子也應該聽到了。
“豐臣工郎,你是新晉接任家主之位麼?你的父親呢?豐臣富饒幕府大人的威名可是全東瀛都在傳播。”
“賤名不堪入耳,居然神官大人都知道了,區區委實慚愧。”
出乎意料的是,豐臣工郎的臉色忽然一冷,整個人忽然拚命的顫抖了起來,一陣顫抖過後,豐臣工郎慢慢的抬起了頭,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灰意一般,仔細看去,那股灰氣隱約可以看到可以凝成了一個老者的臉龐出來。
“幕府大人,我們快二十年不見了吧。”神官卻是見慣不怪一般,臉色平靜得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下方隻剩下的五個家臣互相間對視了一眼之後,連忙恭恭敬敬的倒退著身體退了出去,下一刻,剛剛拆掉木門的四個社祠服飾的青年不知道從哪裏又冒了出來,迅速的將門安上去之後,將門拉上,頓時,門裏內外,兩個世界。
“二十一年零九個月四天。”
豐臣富饒不假思索的就開口吐出了一個數字,甚至連思考都沒有思考,由此可見,不是這個數字,而是一天又一天,每增加一天,他都在記著,惡狠狠的記著,否則,為何會如此的不假思索呢?
“是啊,二十一年零九個月四天,你居然還活著,你居然沒死,太可惜了,毛利五郎死了,太野殺業也死了,甚至連整個家族都被連根拔起了,康太康死了,可憐他連子嗣都沒有留下,完全徹底的從東瀛妖書上將整個序列都抹去了,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就還不去死呢?”
如果豐臣工郎現在還清醒的話,肯定已經因為驚恐而大驚失色了,就算是再有涵養,說到底,他也隻不過是一個青年罷了,一個剛剛將接手家族的青年罷了,哪怕是天資過人,長袖善舞,他也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父親跟神官之間,早就是已經是老相識了。
可是問題是,豐臣家族跟社祠之間,從來都沒有往來啊,甚至在豐臣幕府退任之前,更是嚴令下屬的五大家族禁止跟社祠有任何私下的接觸,否則,輕則板子,重則逐出家族。
在豐臣工郎的印象當中,對於整個東瀛都在信仰的天照大神,父親雖然同樣無比的信仰,但是對於供奉天照大神之一,全東瀛最大的社祠,父親卻是嗤之以鼻,甚至禁止在全東瀛境內推廣,隻是,終究社祠的力量還是太大,失敗了數次之後,豐臣幕府才放棄了這個打算。
誰能夠料到,退居之後,豐臣幕府做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勒令新任家主前往社祠呢?
更有誰能夠料到,東瀛境內對社祠公開表示不滿跟敵意的豐臣幕府大人,居然跟社祠神官是老相識。
而且,聽兩人的口氣,似乎不僅僅相識,甚至可能還是老相識了。
“毛利小詞一直在懷疑他父親的失蹤,雖然他從來沒有明言,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但是,相信我,他早就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你了,更不用說守義家的了,這代守義家的守義歸田也不是可以小窺的對象,年輕真好,這一代的年輕人,比起我們當年來都不逞多讓,如果給他們足夠的平台的話,相信他們不會比我們差的。”
神官站了起來,眼前的至尊的案幾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整個空間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挪移到了一個古井前麵,兩人坐在古井前麵麵對麵著,神官點燃了一枝香之後,輕輕的插在了古井前方放置的一個小小的香爐裏麵,頓時,一縷清香燃起,豐臣富饒那張由灰色的氣息凝聚而成如同麵具一張罩在豐臣工郎臉上的臉色也微微有點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