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無確切消息,但宮中盛傳賑災的大臣是靖王爺,無怪乎阿姐臉上有慍色了。聽說三皇叔這次是主動請纓,父皇雖沒有直接答複,那意思卻已經很明確了,隻是礙於阿姐的反對,推辭再考慮一下。
阿姐曆來看不慣三皇叔的囂張跋扈,父皇這邊卻一再偏袒自己的皇弟。對於靖王爺諸多過分的舉動,他多半是隻作不知,從未深究過,倒是阿姐曾幾次當麵斥責三皇叔。
父皇是一個念舊情的人,這麼多年一直感懷於當初繼承大統時三皇叔對他的鼎力相助,有時卻又未免太過心慈手軟。三皇叔心裏自然明白,舉止上也頗有居功自傲的意味,多遭言官彈劾,但除去阿姐的斥責,始終是毫發無損。現在朝中還敢彈劾靖王爺的人,也就隻剩禦史大夫徐雲鶴了。他是陵陽國的名臣,為人剛正不阿,三皇叔對他雖懷恨在心,卻始終無把柄在手。
朝廷賑災,自是一件得民心的事。可若是靖王爺出任賑災大臣,難免這功勞又被他一人貪了去。況且眾人都知靖王爺最善斂財,他又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呢?三皇叔曆來精明,做事滴水不漏,想必定能一舉兩得。
我想,最讓阿姐顧慮的還不是這些。西南巡撫秦尉算是我的姨夫了,母後的胞妹嫁與他為正室。此人雖忠義,但性子魯莽,本在京都做官,但因得罪三皇叔被貶到了西南。若這次真是三皇叔去西南,萬一再和他起什麼紛爭,隻怕姨母也要跟著受累。
三皇叔主動請纓,父皇必不會駁他的麵子,這點阿姐自然清楚。但依阿姐的性子,雖知無法改變,也定會和父皇僵持不下。就算父皇不和阿姐計較,可也難免心生間隙。若是再傳到三皇叔那裏,他對阿姐的不滿豈不更甚了?
想都這裏,再也坐不住。喊玉如進屋,說道:“我去軒弟那裏一趟,看看他近來功課有無懈怠,就不要為我準備午膳了。”
“二姐。”推門進書房的時候,軒弟正在屋裏練字,看到我,倒有些喜出望外。
走到軒弟跟前,端詳著他寫的草書,禁不住誇了起來:“矯若驚龍,汪洋恣肆,灑脫之氣撲麵而來。近來確實長進不少,阿姐知道了定會欣慰。”
“二姐過獎了。”他放下手中的筆,邀我就坐。
“我還有事,就不坐了。”待他身邊的小廝玉樹退出去,我接著說道:“不過,我要請你幫一個忙。”
“二姐盡管說,我自當盡力。”
“這可是你說的,等會兒可不準反悔。”軒弟隻是淡淡笑著,等我說下去。“給我一套便服,我要出宮。如果晚膳時我還沒回來,你就遣人去我宮裏說,咱們還在下棋,你留我用晚膳。”
軒弟麵露難色,不待他開口,我搶先說道:“說好了不準反悔。”
“你不怕長姐知道罵你嗎?”
“所以還得借弟弟的令牌一用。這樣,隻要你保密,沒人知道我出宮。”看他還在猶豫,我故作輕鬆地說道:“男兒家,做事怎麼這麼不爽快?時候不早了,別再消磨我的時間。”
雖是不願,可軒弟也不好回絕了我,隻好依我的吩咐行事。出門時,軒弟突然囑咐道:“二姐,路上小心。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又故作輕鬆。”
頓了一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似寬慰,又似欣喜。“二姐是閑人,怎麼會有那麼多事?”不想他為我擔心,還是選擇了隱瞞。心裏卻想著,下一次我定將實情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