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兩日,看宮人都跟著鬆了一口氣,又打起了出宮的主意。為掩人耳目,隻好再次拖軒弟下水。用過午膳,便和玉如說要去軒弟那裏下棋,她倒也沒起疑心。這些日子,軒弟得空也會來找我下棋,因而我去他那裏,也無甚可疑之處。
雪瑤跟著我到了軒弟那裏,趁她不注意,朝軒弟使了個眼色。他隨即明白過來,找了借口將雪瑤打發走。
“二姐,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雪瑤離去後,軒弟笑問道。
“你能不知道?別在二姐麵前裝傻。”邊說著邊往外走,“等會兒雪瑤回來,你就讓她呆在你這裏等我。晚膳前,我肯定趕回來。”
“二姐,你隻管做你的事,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嘴角盡是狡詐的笑意。
“臭小子!“回頭罵了軒弟一句,可掩不住嘴上的笑意。
近兩個月未出宮,到了宮外時,心裏竟是克製不住的,微微輕顫。是為走出了這四麵高聳的宮牆還是為那月白長袍的俊朗少年?也許,我所能肯定的隻是徹夜難眠的思念與宮牆隔斷的無望、月下的失魂落魄與花前的獨自感傷。也隻有在這些時候,我才能從心底去理解阿姐的悲痛欲絕與心灰意冷,去原諒她那反複無常的怒氣。既已痛徹心扉,又怎能無動於衷?
老伯帶我去見慕公子時,他正在書房低頭看書。抬眼望見我,整個人不易察覺地輕顫一下,臉上的神情在瞬間起了變化,隻是片刻後,隻剩嘴角淡淡的笑。老伯掩門退出,隻剩我和慕公子兩人站在諾大的書房裏,氣氛變得尷尬。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說起,隻好低垂著頭。
隻聽到他緊走幾步,到了我麵前。不敢抬頭去看他,眼眸垂的更低,掩住了那些難以訴說的情愫。還未反應過來,他已將我緊緊擁在懷裏,輕撫著我的發絲。掙紮了幾下,他依然紋絲不動,隻好由他抱著,臉上卻一陣陣發燙,想必那耳根都紅了吧。
半響,慕公子趴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等你很久了。“溫熱的氣息吹在頸間,緩緩散開。整個人一僵,心裏卻是一陣亂跳,靜靜伏在他肩上,那時空就如凝住了一般。
“我???“,抬頭望著慕公子的眼睛,柔軟的目光裏盡是深情,竟讓人有幾分陶醉。”我很想你。“心裏雖還在打氣,嘴上卻說了出來,頓時羞紅了臉。隻看到那嘴角淡淡的笑意慢慢擴開,一時難為情,隻好轉身背對他。
“那為何讓我等這麼久?“他在身後輕聲問道,語氣裏似乎帶著一股幽怨。
“我犯了錯,被阿姐禁足在家。若不是表兄求情,隻怕我現在還出不來。“
“原來如此。隻是,依著你的性子,怎會這麼聽你阿姐的話?“
“我隻能說你不了解我阿姐了。不單是我,哪怕是父親,都要讓阿姐三分。“我回身眨眼說道。
慕公子也學我眨著眼睛:“那你所犯之錯可否與我所配之藥有關?難不成你把這藥用在你姐夫身上了?“
“胡說什麼呢。以後不準再提這事,我可正想忘掉呢。“從他身旁走開,坐到一邊的搖椅上。”快點,幫我用力晃一下。“
慕公子在旁無奈的搖了搖頭,但還是依言站到我身後。“你真是貪吃又貪玩,怪不得上官兄拿你沒法子。“
“這樣不好嗎?不過是些最易滿足之事,你們竟覺頭疼。“我歪頭反駁道。不等他回答,又從搖椅上起身,走到書桌前,拿起他正在翻看的書。幸好不是醫書,若是再看到什麼竭精散真之術,豈不更加難為情?隨手翻到《滕王閣序》這一篇,問道:”你可喜歡這篇?“
“文采自是華美,隻是裝飾過盛,未免有拖遝之感。“
我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不過是流俗之見。依我看,這就是一篇絕美之文,王子安要的就是這種炫目瑰麗。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你們為何要苛求其它?“
“我沒有苛求,不過是說了自己的感受。“臉上盡是無辜之情。
“好像是啊,那我為什麼要詰難你?“
“看樣子,你定是和別人爭辯時吃了虧,把氣撒到我這邊來。“頓了頓,又問道:”不會是上官兄吧?“
一下被猜中心思,心裏有幾分尷尬,隻是嘴上不饒人:“怪不得你和表兄交好,不過是臭味相投的俗人!“
“我們不做俗人,哪能襯托出你的閑情雅致?老子不是說了嘛‘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看我不住地翻白眼,他隻好轉了話鋒,調笑道:”改日見了上官兄,你隻管誇這篇文章寫得好,我在旁幫你說話。“
瞥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抱拳說道:“這等小事,就不勞大哥費心了。“
聽罷,他展顏笑道:“沒想到你最是隨意之人,竟也會較真。“
“我隻是對自己隨意罷了,別人的事,自然上心。“
慕公子在身旁笑出了聲,上前握住我的手。我咬著唇,忙甩開他的手,聲音小到連自己都要聽不到了:“別這樣。“
看我尷尬至極,他忙扯到別的話題上:“同仁居出了新的菜品,你可願意去嚐一下?”